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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通判兢兢业业的,但是他向来不善钻营,虽然没有大的错漏,也没有突出的功绩,所以在通判位置上多年,一直没升上去。在应天府,竟是流水的知府,铁打的通判。但是尹通判先后辅助过多位知府,他最服的唯有林如海,没想倒林知府只一任就高升了。
次年户部任命下来,没成想尹通判终于高升了,任应天府知府。尹通判年近五旬,都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体面。
林如海高升,金陵百姓好生舍不得,只是圣命不敢违,林家启程那日,长街上送行的百姓从府衙排到了城门外。扬州百姓亦只林青天之名,和金陵百姓不同,扬州百姓直欢天喜地,迎接的队伍也是从城门外排到盐政衙门。
林如海启程,不独金陵百姓不舍,也有其他人万分关注。只不过此人只关注,不是不舍,乃是恨不得给林如海好看罢了。此人便是前任巡盐御史甄应嘉。
今年进京述职,乃是甄应嘉最为憋屈的一年。巡盐御史一年一任,他独任四年,是何等体面。谁知今年竟让林如海得了去,还在京中交接,弄得满朝皆知。多少人当他甄应嘉失了意?
是以,甄应嘉一辈子没有这样赶过路,买了十几匹的好马,只带两个长随上路,日夜紧赶,直奔扬州,竟是换马不换人的赶路,比送急报的官差不差什么。其他下人自行回金陵,交代了便是甄太太问起,也只说不知老爷忙甚去了。
甄应嘉这样急急赶路,乃是为了在户部送邸报的官员到扬州之前,先到盐政衙门办事。甄应嘉和扬州大小盐商熟得很,以前巡盐御史一年一换,甄老爷连任四年,哪个盐商敢不奉承他?甄应嘉一句话,盐商们恨不能当圣旨去办。
果然甄应嘉到了扬州,先召集大小盐商开会,盐商们无不响应,急急忙忙赶来。原来甄应嘉说,今日中原腹地虽然海晏河清,但是边疆尚有贼寇,为了给圣人分忧,他急急赶来,是要提前收上明年上半年的盐税,如果众位盐商配合,快些缴上来,户部如果赶着送往国库,只怕还能赶着元日之前送到边疆。
按正规流程算来,就算各部院抓紧办事,这笔钱最快也要明年春日才能送到边疆。只是一来各盐商皆以为明年的巡盐御史依旧是甄应嘉,二来,盐商都富有得很,谁也不在意早半年缴纳盐税。如果甄应嘉所言属实,必有提前缴纳盐税的名单呈上,谁不愿意在圣人面前露这个脸,万一入得圣眼,是多大的体面?二来,就算甄应嘉所言夸大,也不过是讨好盐课大人,亦是有自己的好处。
没两日,甄应嘉就收起了明年上半年七成的盐税,亦开了有盐政衙门官印的收据,谁还疑有假?奉承的官员,自是满脸堆笑的送上银票,换了收据,心中美美的。
谁知没几日,京城户部传来邸报,新任的两淮盐运使竟是林青天林如海,这下提前缴了盐税的七成盐商尽皆傻眼了。他们一心想讨好盐课老爷,谁知马屁拍在别人的马腿上,竟是新盐运使还没上任,他们已经把人得罪了。
要说另外三成怎么没缴?另三成乃是一个邬姓盐商的生意。这邬姓盐商神秘得很,从不奉承谁,也从不少一分一两的盐税,该得多少盐引,历任盐课老爷也不敢少他的。
关于这位邬盐商的传说离奇得很,据说以前也有盐课老爷为难他,但是每每谁为难他,谁家中必闹鬼,吓得盐课老爷们食不安寝,坐卧难安。只要不再为难邬盐商,闹鬼之事便渐渐止了。久而久之,历任盐课政就任凭邬盐商我行我素了。
好在只要不为难邬盐商,他也奉公守法,并不惹事。他虽特立独行太过,却谁也奈何不得他。传说曾有太/祖皇帝金谕,两淮盐运的生意三成归邬盐商世袭,谁都不得有违。只有人猜邬盐商祖上在太/祖皇帝打天下时,出过大力。但是其他出过大力的四王八公并其他功臣,谁家都有封王封爵封侯的,只邬家除两淮三成贩盐生意外,连个皇商头衔都没有,又是不像。
至于这次提前赋税,一来邬盐商并不奉承甄应嘉,二来邬盐商也出门游玩去了,所以甄应嘉提前收盐税,只收上来七成。大小盐商得知真相,谁不羡慕邬盐商,好在自己手上有盐政衙门的收据,既然林青天铁面无私,自然不会收取两次盐税吧。
要说甄应嘉如何敢如此胆大妄为,却是因为他如此办事虽然出人意表,却并不违法。圣人言,他和林如海在户部备案,乃是交接登记官员官籍,公务交接,熙康帝却说的到任上交接。既然林如海还没来扬州任上和自己交接,那么巡盐御史就还是自己,自己提前收取盐税归的国库,谁也说不着什么。
这日林如海进扬州城,百姓敲锣打鼓的迎进盐政衙门,一家人依然是住在盐政衙门后面的官邸里。贾敏自是忙着打扫屋子,安插器具,林如海亦是先看积压的公文账簿,再做决断。
他看到盐政账目还算清晰。不过盐商巨富,便是要行贿,也是另外使银子珠宝送与官员,所以巡盐御史是天大肥差,却并不需要贪污。盖因盐不比其他,每年须用多少,皆有定量,起复不大,盐税自然有个大致差不离的总数,除非抬高盐价,否则贪污真真是下下之策,极容易被人发现。
林如海继续往后翻看账目,直到最后一本,才得知明年上半年七成盐税已经收齐入库了,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略一思忖,林如海不禁哑然失笑。此时他方明白,甄应嘉那么急回南,并不是回金陵,乃是来扬州。他当时想不到,现下去明白了,甄应嘉那么急的回南,必是赶在户部官员前头,谁也不知巡盐御史换人之前来收了盐税入库。
其实细细想来,甄应嘉如此作为,林如海并没有什么损失,账目清晰得很,少半年盐税又不会落到他林如海囊中,大不了考评之时,给个中或差,只要不是贪赃枉法,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如海捋顺手上工作,方派人通知甄大人前来交接。林如海乃二品的虚衔,甄应嘉是下级官员,本该急急赶来。谁知报信的衙役回来却一脸苦闷说,甄大人不知怎地,病得下不来床了。若真要他来时,只能抬来罢了。
那衙役也是个稳妥人,新来的盐运使大人第一次差自己办事就办不好,哪里肯依。甄家管事不过客套一回说官差大人如果不信,可到内堂亲见甄大人。甄应嘉是何等人物,岂是小小衙役说见就见的。甄家管事不过一说,谁知衙役并不推辞,抬脚就走。
内堂见了甄应嘉躺在床上,两颊深陷,脸色蜡黄,真真做不得假,衙役只得回来禀报林如海。
林如海呵呵一笑,并不责备衙役,只说:“既如此,年后开春再去请甄大人吧。”
原来甄应嘉养尊处优,哪里这样劳累过,冬日赶路敞了不知道多少冷风,先时想着给林如海添堵,一口气跑到扬州干许多事并没有发现怎么。回到家中,积压体内的寒气爆发出来,竟是得了好大一场病,果然次年天气暖和了才渐渐好起来。
林如海江南分守道的职务还没卸下,在扬州安顿好家人,便外出巡查河防之事。他今岁中秋之后北上,没有亲自督工,但是无论是百姓还是地方父母官,得了枯水期加固河防的好处,已经都办妥了。巡视半月回家,一家人准备在扬州的第一个元日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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