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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月光照射下的我在自己的铺位上辗转难眠。我在想一些事 ,至于具体内容我都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我能感觉到自己还是很不安定。不知什么时候我便睡了过去。

清晨在鸟儿们的催促下,我艰难的起了床。洗漱完,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便走下楼去,那辆熟悉的车早已停在楼下,伴随着的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晨曦的照射下我就这样上了车,从那一刻开始我明白了我真的要走了,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自然。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到底能够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我们终于抵达了北京。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接触到超级大都市,给我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除了高楼大厦钢筋混泥土,还有就是大堵车,堵的窒息。我以为应该快到目的地了,其实还有一段路程,全程都是山从叠嶂。这在北京是很奢侈的。不知过了多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由高大的钢筋混泥土墙和铁丝网构建而成的宏伟建筑,隔着墙我听到了一阵阵呐喊声,那种声音我说不出来。只见傍边的牌子上赫然写着军事禁区,严禁靠近的几个大字,建筑的大门上挂着硕大的八一军徽,两边便是由警卫员把守的岗亭,在阳光的照射下门上的军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在我眼里早已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儿。

稍过一会儿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位身材算不上魁梧但却刚劲有力的男兵,目测三十多岁,旁边的警卫员一见到他身体就立马紧了一下,手里的枪握的更加紧,紧的都在哆嗦。看到这阵仗,紧张的气氛立马从我的心里蹦出然后一直延续到脑子里,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支配着我这个早已在学校里自以为是惯了的人。我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立马呈立正姿势站好,那一刻,我一动都不敢动。是的,我被他的气场震住了。

我只看见我的教练从我身旁走过,步频越加紧凑。就这样我就像一墩石狮子一样矗立在原地。那个男兵走过来的时候好像对我看了一眼,是对我看了一眼还是对我这人产生什么样的想法,要想知道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教练和他先是握手然后就是紧紧拥抱在一起,那一刻我知道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一般,我看出了他对我教练的尊重和喜悦感,简单的交谈过后他便把我领进了那扇门,那扇不知通往何处,又不知会在里面发生什么事的大门,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铁兄弟。

来接我的是一个男兵,后来我才晓得他不是一个兵而是一名军官,副连职。通过和他短暂的交流我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位,在这里我暂时叫他潘队,因为他在八一队下属的各项项目中,他就是其中一个项目的队长。我能感觉到我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好过,甚至有点后悔。

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但我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神情——“真是个铁人”我心中暗想。

未曾想,这个时候,我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我们正由着一条瓷砖铺成的大道上走去,傍边便是操场、草地上堆放着很多奇怪障碍物。我看到了女兵,她们单独在一边操练着什么,我只知道她们在“互相残杀”,特别卖命。她们看到我的到来便停止了操练,好像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彷佛我就像一块嫩肉一样,对她们而言我是非常可口的。新人嘛,难免会引起注意,的确,那个时候我才16岁。还有一个女兵更是没有注意到对手的出拳直接被打倒在地,我有点想笑但却笑不出来,更多的只有惊讶。

“都愣在原地干什么,练不动了吗?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当中有人停了下来,那么迎接你们的将会是重装计时越野……”从我耳边发出的刺耳声音,那股声音特别强大,差点我就得了暂时性失聪。对,没有谁,说的就是潘队。霎那间操场上又恢复了原有的氛围。我被安排到了队里接待室旁边的小房间里住,一个折叠单人床,一套军被、一个黄色的脸盆和几套迷彩服一双作战靴。这里,就是我暂时的住所,因为我是刚进队的人,所以我没有资格进入到队员公寓,或者是说我是关系户被特殊对待?我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在这里我是一个陌生人,对他们而言我是一个充满好奇的陌生人。“记得六点来食堂吃饭,食堂就在出大门往左拐50米处的地方,上面会有名字,待会我还有事,你先休息会”。潘队说完就关上了门,我知道他肯定又是去那个操场教训那群女兵去了。

这时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手机也快没电了,只做了两组俯卧撑。其实也根本没做几个。

后面的事我就不多说了。

六点钟突然军号响起,这时候我应该知道是到饭点了,然后就往食堂赶,当我赶到食堂的时候看到大家都站在原地不动,桌上的饭菜早已打好,放在他们的面前,我目测大概有80人左右。

我看到这一幕,不知是在什么作用的推动下,我也迅速的拿着盘子打了几个菜,拿了一个馒头,就这样我也和他们一样站在一起。只不过我严重影响了整体性和美观性,因为我没有穿迷彩服,和他们在一起我就是个另类(另一个世界的人)大家都用一种眼神看着我,一种惊奇的眼神。

“唱支军歌,预备,起”“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不知在谁的带动下整个食堂都响起了每个人的歌声,整齐划一,而我,也在带动下唱了起来,其实是嘴皮子动了几下,实则滥竽充数,我根本不会。后来我才知道,饭前一支歌是队里一直以来的传统。期间我好像看到了谁的飞沫落在了我的馒头上,这让我难以接受,因为小时候就算是父母吃了我的东西我都不会去吃第二口。就这样我干脆就不吃那个馒头了,就把盘子里的菜一扫而光,而那个馒头呢………

“这是谁干的,站出来!是谁把馒头给扔到泔水桶里去了!”只听见一声严厉的呵斥,这时候我知道我犯错了,我完了。呵斥的人不是谁,正是潘队,全体没有一个人赶说话,动都不敢动。完全已经被他给“控制”住了。“没有人承认是吧,你,告诉我是谁干的”傍边的那个兵被潘队审问着,他没有说话,“俯卧撑两百个,开始”那个兵立马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当中“数出来”“一 二 三 四………”我知道他替我受了罚,不对,是那个变态潘队。

“告诉你们,我们吃的每一粒粮食都是老百姓幸苦中出来的,你们就这样糟蹋它”说着就从泔水桶里把那个馒头捞了起来,往嘴里一塞,咀嚼着,我看的有点恶心,心里一怔。在我这一生中从未看到过这一场景,给我更多是震惊。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16岁,刚离开父母,离开家乡,没经过什么事情,唯一一次还是经历过体罚,你说我能懂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被上课,而且不是指名道姓的。

从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了什么是纪律,什么是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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