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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二年前,李炳辉还只是一个老实内向,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的妈妈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即便是丈夫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也不曾有过改嫁的念头,整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拒绝任何会传出是非的可能,她一向在意自己的名声。
所以李炳辉从小就被她教育“人可以穷,但一定要行得端坐得直,不能做亏心事”,在这样的教导下,李炳辉从小到大都过得小心翼翼,生怕落下什么口舌以免对不起把自己拉扯大的母亲。
可有时候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那是一个极为闷热的夏天,在那个环境闭塞的小镇里,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全民皆知。
李炳辉已经记不太清楚他那天晚上是怎么被当做强jia
犯抓起来的,是制止了真正的凶徒后他报复性的反咬一口,还是女孩清醒后的盲目认定。
“是这位兄弟跑过来告诉我们的,多亏了他呀!”两位壮汉对周围的人解释着“我们一过来就看到这个人在扒人女孩子的衣服,造孽哟。”
“不是,我是在给她解开绳子…”
“他喝酒了,他好像喝酒了吧,酒后乱xi
g哪……”离得与李炳辉最近的一个妇人提醒道“他单身,没老婆……”
“是他!”女子颤巍巍的指着李炳辉,随即低下头,周围的人震惊,愤怒,鄙夷甚至唾骂,面对铺天盖地的声音,李炳辉的那句“不是我!”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那个真正的凶徒露出的那种放下心来的微笑,让李炳辉彻底爆怒“明明是他干的!”李炳辉冲到那个人面前“你们搞清楚,我是救人的!”
挺着大肚的镇长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哎呀,李炳辉啊李炳辉,平日里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哪,人家姑娘亲口指认的,你怎么能乱冤枉人,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你说,要强jia
你的人不是我,你说啊!”看着李炳辉这副模样,女孩缩起身体钻到旁边的妇女怀里,妇女安抚着他对李炳辉吼道“你干什么,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还冤枉了你不成!”
“大家听我说,我已经报警了,这种人我们决不姑息!”镇长的发话引起一片附和声,没有人相信李炳辉,纵然他在不停辩解,不停的挣扎。
很快警察就来了,就这样李炳辉糊糊涂涂的被关了八年,这八年里,除了自己年迈的母亲没有人相信自己,他记得母亲含泪说的一席话“你是我的孩子,我相信你是冤枉的,你放心,妈妈不会让你这样关得不明不白”。
可最后,母亲死于为他奔波的第二年,至此之后,李炳辉彻底坐实了罪名,再没有人相信他,成了一个过街老鼠人人骂。
出狱后的他受尽了白眼,不管走到哪里,这个污点都一直伴随着他,让他苦不堪言,直到张景媛的案子,让他再次锒铛入狱,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你怎么不继续为自己申辩呢?要是我,我就告到上面去!”听过他故事的狱友愤愤不平,随后士气又瘪了下来“不过,像咱们这种没钱没权没背景的人,谁会信,就算信,谁又会帮呢?”
“你变成这样后悔吗?”快执行死刑狱友问过李炳辉“我有一点后悔,何必为了那种渣滓污了自己的命。”
“我们可是别人口中的变态啊,我们有这种后悔的资格吗?”李炳辉吧唧着嘴,对着狱友鄙视了一眼。
“可是……”
“不后悔,就是不甘。”李炳辉突然开口,严肃着脸望着铁窗。
“不甘?”狱友想了想送他两个字“愚蠢。”
死刑前一夜,狱友要了一包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他颤抖着问“老兄,我有一点害怕,你说那枪子儿能让我们走得痛快吗?”,李炳辉嗤笑一声对他说道“枪子儿能让我们痛快,世道才不会,你还怕什么?”
“要是真正的坏人过得比我还痛快……但是,算了,我还是睡吧,明天过后啥也不知道了,也管不着了。”狱友勉强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爬上床躺下,可李炳辉知道他一夜没睡着。
也正是这一夜让李炳辉觉得,坏人不止他一个,凭什么要让其他人过得自在,于是他千方百计找到一个快要出狱的人,拜托他把真相告诉张超强,剩下的就只需要静等着结果。
而这一切,是李炳辉在弥留之际全数告诉林木的,就在当天下午,李炳辉死了,走得很痛苦,血从他的嘴里鼻子里不停的喷涌出来,直到堵住了他的气管。
“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张超强在听到李炳辉死讯之后又哭又笑“老天爷还是不长眼,只盼他到了阴曹地府,下油锅,下十八层地狱!”
林木看着他近乎癫狂的状态,摇摇头走了。
“天哪……这,也就是说张景媛的死,全是因为李炳辉觉得当年自己受了冤枉于是破罐破摔干脆真成一个凶手。”郑伟听完这一切惊呼道“真是够扭曲的。”
“他这一做可真是毁了三家人,如果他当时放了了张景媛,不仅挽救了一条年轻的生命,还能证明自己啊。”
“可是李炳辉说当时张景媛也误会他是坏人了,所以才会求饶。”白兰呼出一口气随即沉默着,这该怎么说呢,或许对李炳辉而言,再次的误会让他重现当初的经历恐怕才是最崩溃的。
“他没说他当初出狱后遭遇了什么,但从当时我们逮捕他时他身上的伤口来看,他可能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林木痛心的说“张景媛成了当年那个女孩的替罪羊。”
“我听说王雷的父母准备带着他去最好的整容医生那里想把背上的十字架给去掉。”甄峥换了一个话题,想要打破沉重的气氛“断腿又被刻身,也是受够了惩罚了。”
“就算能把身上的十字架去掉,恐怕心里的十字架也去不掉了吧。”林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脑子里想起李炳辉问他的话。
“喂,我请问你,你们的法律到底是在审判什么东西?”
“罪犯。”
“呵呵呵…”李炳辉嘲弄的笑起来,这场谈话也这样不算愉快的结束了。
在此时此刻,林木才突然惊觉李炳辉的意思,他是想给自己找一找这十几年来的答案。
法律,它不止在审判着罪行,还有人心。
而人心从来没有一个完美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