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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长风醒过来的头一件,便是追去那临安府衙寻人。
到了门前,遇上拦路的,季长风也不让通报,一径的往里行。
那些个门子将四根黑棍架在他的脖子上,直往外推。因了他们是凡身,季长风不能动用玄功,只好使了拳脚,硬望里冲。
三两下后,四个门子各自歪倒,季长风伺机就要夺门而入,然而门内倏忽间又闪出一人来将路拦住,定睛一看,正是张雀先。
季长风恨恨道:“人呢?”
张雀先反问道:“谁?”
季长风大喝:“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张雀先受他一喝,不惧不悚,只是觑他一眼,说:
“你现今有明堂护着,太一道自是动不了你的。但你要敢大闹府衙,触犯了官府,恐那明堂再难护你。”
季长风经他一说,立时抿上了嘴,行了开去,在五步远处立定下来,背对张雀先,将头垂下去,似作隐忍状。
张雀先看着他的背影,徐徐的开口道:“师伯死了。”
听过了这话,那季长风并不回头,犹在背对着立着。
这临安府衙前头是个集市,本来隔了四五个街,并不受扰,然而这个时候却无端端的喧哄起来。
听在张雀先耳里,先是各色的叫卖,娇滴滴叫脂粉的,粗喇喇喊酒肉的,都分外清楚。
到了后头,这里啪一下,是个游街的奴隶行得慢了,给一鞭子抽在赤着的背上,那里当一下,是菜摊的贩子偷秤失了手,将一颗大砣子砸在了秤盘里。
再听下去,泠泠落落的,不知是舀酒还是舀醋,滋滋擦擦,不知是剪罗子还是剪缎子,愈听愈细,愈听愈细,简直有点什么响动,都一股脑的跑进了耳里——张雀先赶忙伸手去掏耳,这才稍稍平息了些。
这时终于听见季长风说:“谁杀的?你,孙叔况,还是云中君?”很沉很沉的语气,没有起伏。
张雀先回道:“不是我们。”
季长风那头顿了顿,复又问道:“那是谁?”
“是个着了黑色莲蓬衣的人。”
这话一出,季长风的背影便一战一战的悚动起了,慢慢的声音传出来,张雀先才知道他是在笑。
“笑什么?你知道那黑色莲蓬衣的人?”
季长风嗝的一声将笑止住了,一点点的将脸转过来,说:“有必要吗?杀了就杀了罢,认就是了,何必再捏出一个黑衣人来骗我。”
张雀先争道:“是真的——昨晚你师傅无缘无故潜入府衙,中间使了‘龟蛇双吞’逃走了,我和云中君追过去时,正看到他和一个黑衣人在缠斗。
“云中君才要出手,那黑衣人手中便放出一条水袖,将你师傅——绞死了。”
季长风道:“水袖?区区水袖,能将我师傅绞死?”
张雀先道:“云中君也觉得蹊跷,但他是真的死了,没有龟壳,也没有蛇皮,不是‘龟蛇双吞’法门,是真正的尸体。脖子上有一道深红的勒痕,就是致命伤。”
季长风不语,待了片刻才说:“编得还挺细致。”
张雀先破口骂道:“我编个什么——我有必要编么?我们恨不得紫昆仑能死在我们手上,这样我们就能圆了先前在招员武会的诳语,真正驱除派内人众对我们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