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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杜宓立觉不妥。
她这话不就是在说李穆要轻薄自己吗?
她这是有多硬的命才敢说这句话啊!
杜宓急忙辩解道:“贵主赎罪,我……不,民妇绝无此意。”她说的仓促,平日里清脆活泼的声音都变得急促起来,脸色更是涨红一片。
她屈膝谢罪,却迟迟等不到回音。
难道是人……走了?
她大着胆子抬头看去,却迎上了李穆的视线。
不似那日在城楼底下他带着杀意的一眼,更像是……
“不必送了。”
李穆冰冷的话音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她甚至来不及行礼,李穆早已转身离去,速度之快,衣袂翩飞。
杜宓出神了许久后,才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刚才肯定是看差眼了。
那阎王般的人,连蒋侯都说他冷血无情,又怎么有那么平和的眸光。
定是她被吓傻了。
连眼神都不好使了。
杜宓又晃了晃脑袋,才将刚才的事赶出脑袋,抬脚折返。
走到半路,就遇到了来接她的春花。
春花见她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长长的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小姐,方才可吓死奴婢了,殿下——唔唔唔——”
杜宓一抬手就捂住了春花的嘴巴,眼刀凉凉扫去,“是白大人,下次再说错,罚你半年俸禄。”
春花猛地深呼吸一口气,疯狂眨了眨眼,示意知道了。
杜宓这才松开手掌,用帕子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掌心。
他故意隐瞒身份定是为了卖国贼一案,绝对不是为了那劳什子的月长散,否则他光明正大的秀出自己皇子的身份,不消半盏茶的时辰,就有一窝蜂的人捧着月长散到他跟前敬请笑纳。
她已经捅了那么大篓子,绝对不能再捅娄子了。
走了两步后,她才想起一事,问道:“你知道月长散是什么么?”
杜宓不是地道的滁州人,对药材更是一窍不通,又岂会知道月长散是什么东西。
春花也摇了摇头,“奴婢也是从未听过,不若小姐去问问姑爷,姑爷定知道。”
——
“月长散啊,”沈长枫坐在书案前,手里拨弄着算盘,听见杜宓这问话后,手里打算盘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温润的视线上移,落在杜宓身上,“夫人怎么想起问这了?”
杜宓莞尔一笑,随手扯了个圆凳在书案旁边坐下,“这不是听贵、白大人提及了嘛,我听着这药名耳生,便想着问问你知不知道。”
杜宓险些咬了舌头,要将‘贵主’二字脱口而出。
在李穆的设定里,蒋侯与他相识,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在别人面前称他为贵主,倒显生分。
她说的真切,沈长枫不疑有他,说道:“月长散是高蒙国特有的一味奇药,是月长花花瓣晒干磨成的粉,对见了血、伤可见骨的重伤有奇效,再重的伤势用上月长散,不出一月就能痊愈。”
这么神奇?
杜宓都忍不住要为月长散的功效鼓掌了。
又听见沈长枫接着道:“但月长花娇贵难养,一亩花田里能开花入药的就十来支,也是药市上有价无市的东西。高蒙国大多将月长散混入其他药中一道交由我们沈家药行出售,纯月长散怕是高蒙那边不愿出售。”
“为何呀?左右都是被磨成粉末了,纯的和掺杂在其他药粉中一起出售有什么区别?”杜宓对药理一概不通,但很是好学,不懂就问。
沈长枫轻笑一声,似是听见了个笑话。
但他的笑却不是嘲笑,不会令人反感,“我们只知与其他药粉混杂在一起的月长散功效如何,纯的月长散是否有其他功效我们却不知道,高蒙人虽与我们沈家做生意,但事关这类珍奇,他们的嘴巴闭的紧,几十碗黄汤灌下去都问不出什么来。”
杜宓用手托腮,冥思苦想。
半响后,才冒出一句话,“也就是说纯月长散会引起量变,所以蛮子才将月长散混入其他药材后才卖给你们,且极有可能摄入一定量纯月长散引起的其他功效是高蒙人不愿为人所知的。”
杜宓说的极其自然。
她拥有两世记忆,平时说的话她也带上了些许文绉绉的腔调,但不经意间仍会不自觉的冒出一两个令其他人觉得新鲜的词。
平日接触都是春花,即便春花觉得新鲜,但她只是一丫鬟且心眼大,自然不会与杜宓纠结这些个事情;蒋侯是更不会了,他都是满口‘老子’的人,哪会注意她说的话。
但沈长枫不一样。
他心细如发,自是一耳就听出来了杜宓的用词,只不过他将表情掩饰的很好,目光赞许的看着她,“夫人蕙质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