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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从云阁星辞工出来的安姿阳,她的境况却大不相同。自从搬出云阁星,安姿阳便和接她的女孩合住在一起,一房一厅的租房里,女孩住卧室而安姿阳虽睡客厅沙发,但她分担的房租也相对少些。安姿阳认识这个女孩纯粹巧合,她当初本是要加一个初中同学的QQ,谁知申请通过后发现彼此并不认识。相互问了好半天,原来是安姿阳把同学QQ尾号上的5错输成了数字3,但无意间两人不仅聊得投机,还相谈甚欢,于是将错就错成了网友。误打误撞的两人闲聊中发现对方同自己一样都身处在A市,她们感叹太巧合太有缘分,所以也就有了安姿阳离职时,女孩在楼下等她的一幕。从此,网友变成了宿友,好友。

安姿阳确实如自己所说,时刻与黎庆儿保持着联系,她想展现出光鲜亮丽的一面,以此向黎庆儿证明自己离开云阁星是个明智的举动。但显然还不到时候,现在的她甚至隐瞒了和网友合租的事情。

辞职后的一个星期里,安姿阳信心满满的找了好些个工作,可当她听到对方给出的基本工资,她的心情一下跌落到谷底。她踌躇而沮丧,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宿友荀菊的话语,这些话反复打击着她找工作的信心。

那天下午四点,安姿阳早早就回了出租屋。荀菊穿着一件黑蕾丝吊带,在客厅中央呈金鸡独立状,左手夹着一根细长的烟,嘴里正漫不经心的吞着云吐着雾,那姿势看起来熟练老成。

“晚上带你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到时你再考虑是否想做,嗯?”荀菊淡淡的对安姿阳说。

“每天你都回来很晩,你是适应了吗?”安姿阳盘腿坐在自己的沙发床上,注视着荀菊问道。

“有钱赚就适应啊!我白天大部分时间用来睡觉,你可以选择不那么晚,但你不想多赚点吗?你从酒店二千元的工资跳出来,不是为了享受的吧!”

“没错,我要挣钱!”

“那你就努力做。我现在吃的穿的想买就买,不用担心价格高低,只要自己喜欢就行,一个月下来除掉花销还能储存不少。”

荀菊意味深长的补充道。

“还有!自信和漂亮的人,永远能攒更多。”

安姿阳仰视着荀菊,像是在仰慕一个大明星,二十六岁的荀菊看上去像二十岁,显得比安姿阳还要年轻。荀菊长着一张标准精巧的鹅蛋脸,一双摄人心魄的媚眼,和小巧的凝鼻,樱桃薄唇,加之她嫩白的肌肤及娇俏的身材,让女人都为之陶醉着迷。她骨子里就像个非富即贵的千金小姐,反而不怎么打扮的安姿阳在她面前像是个乡下小保姆,两人俨然成了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

夜幕下,安姿阳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遍处闪烁的灯光和天空朦胧的月色混为一体,把街道照耀得如同白日那般清晰明朗。此处距云阁星相差七八公里,安姿阳想去看黎庆儿,但又深知现在还不能见她。她一时五味杂陈,七上八下,这是个什么工作她心中非常清楚。可金钱的诱惑实在太大,入行的门槛却也不低,她必须打破自己的底线,这若让黎庆儿知晓,绝对一百个不赞成她的选择。安姿阳内心不免得直打鼓,恍如身处水深火热一般,她焦头烂额,进退两难。

回到家后,安姿阳在各种工作之间权衡利弊,徘徊徘徊再徘徊。

一个星期悄无声息的过去,安姿阳不再跟自己做思想斗争,决定听从荀菊的建议。

“想要有所得就必有所失,大失多得,小失少得,老天是公平的。”

是的,老天很公平,让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它的多样性,不一样的取舍中获得不一样的回报,安姿阳的天平开始倾斜,她接客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安姿阳收到荀菊电话里的指示,来到了xx宾馆1108号房的门外。房间的门虚掩着,一道白光从狭窄的缝隙处射了出来,安姿阳像往常一样熟练的敲了敲房门。屋内传来男人含糊其词的应许,安姿阳推门走了进去,空气中飘来浓浓的酒味,她心里不由一紧,但还是转身关上了房门。这时,床上的男子起身醉脸微醺的走到安姿阳身后,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安姿阳回头也打量起男人。猛然间,安姿阳感觉空气变得异常稀薄,她快要窒息,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她遂起身拉开房门,前脚刚迈出,便即刻被后面的男子硬生生给拽了回来。男子快速锁起房门,反手紧紧箍住安姿阳双臂,蛮横无理地把她甩上了床。房间里的两人,尽管一个在反抗,一个在强迫,但自始至终没有一句对话,像是在演一出高潮跌宕的哑剧。男人强悍而粗犷,安姿阳无力挣扎,她瘫躺在床……

良久过后,房间里出奇的静默,静默……突然,传来男人凄切的抽泣,他双手抱头双腿曲膝坐在床边,哭得那样绝望,那样撕心裂肺。

安姿阳整了整衣衫,一路狂奔出酒店。回到住处,她跌坐在客厅地板,脑袋枕着双手扶靠在右侧的床沿上。潮涌般的泪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到床单,湿渍在床单上迅速聚集,扩散。安姿阳不能自已地大哭又大笑,她想起了珊瑚和珊留下的字条,她怆然地喃喃自语,但又仿佛与珊瑚隔空对话。

“珊瑚!如果……如果你是现在的我,你会怎么办?”

“去死!”安姿阳听到了珊瑚的声音。

“什么?去死!不!珊瑚,不!”

“去死吧!”珊瑚又说。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珊瑚,我知道你不惧怕死神,我承认我不及你有勇气,可我怕,我很怕!”安姿阳拼命掩住双耳,疯狂地摇头。倏忽间,她又停下,向珊瑚反驳道,

“不!你凭什么指责我?你才是生活的胆小鬼!你才是懦夫!你受不了活着,而我,一定会比你有胆量,一定!这样,我们才不分高低。”

转眼半年后。一天傍晚,领班晋升为主管的黎庆儿和往常一样准备下班。走出柜台忽然又停住脚步,她向电脑前的女生指了指桌上那本日志,仍放心不下的再次提醒道,

“小平,记得这个事啊!”

“黎主管你就放心吧!我等会一定帮客人把这事办妥。”女生使劲地朝她点起头。

听了这句话,黎庆儿会意地笑了,披上外套向门口走去。就在这时,大厅开始人头攒动,那是一些她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的人,每人手里不是一束玫瑰就是一束百合。黎庆儿很快被他们团团围住,霎时,她置身于芬芳扑鼻的鲜花之中,五彩气球飘浮在她眼前及大厅上空。被鲜花和气球完全遮盖住的黎庆儿很困惑:今天莫不是什么特别节日?忽然,鲜花,气球,被挪开,人影也渐渐退去,黎庆儿眼前出现了一大片鲜艳夺目的花海。

这时,刘习涛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为了能布置好这个求婚现场,从开始合理安排每一个环节到使其环环相扣层次分明,忙得是满头冒汗。刘习涛突然紧张起来,他局促地走上黎庆儿,正准备向黎庆儿单膝跪地求婚时,却被她一把拉起。黎庆儿震惊眼前出现的一切,更是因他的所为而大受感动,所以她不愿他屈于这个仪式而单膝下地,她也不在意这种形式。刘习涛被她一拉扰乱了自己原本的节奏,打好的腹稿也忘得一干二净,他双手托起装有钻戒的礼盒,焦急地不知从何说起。靠右的墙壁上不知几时装上了一个硕大的电子屏,里头正放映着黎庆儿最喜爱的阿米尔汗的影片,影片上滚动着刘习涛想对黎庆儿说的甜蜜话语。黎庆儿虽然知道这一幕迟早会来,但远没料到如此措手不及,她温柔的拭去刘习涛脸上不断冒出的汗珠,满心欢喜地向他点着头。刘习涛得意地将钻戒戴在了黎庆儿的手指上,一时间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黎庆儿笑眼迎人,她突然发现了站在人群中的吴伟,虽然他极力想露出祝福的微笑,但他那张脸上像笼罩了层厚厚的阴霾,那是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

四楼倚在栏杆旁的于总俯瞰着下面一举一动,直到这时才失落落的走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自从黎庆儿和刘习涛订婚后,他们希望能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店的心愿也提前得以实现。这多亏刘习涛父母的赞助,才使得两人按照自己的风格设计出了一个非常有人文特色的主题酒店。念念不忘终有回响,无论人或事的缘份,他们不偏不倚的刚刚好……

酒店试营业当天,也迎来两人的结婚大喜,黎庆儿着一款镂肩婚纱漂漂亮亮的出现在酒店门口,西装笔挺的刘习涛风流倜傥地紧挨在旁。两人郎才女貌夫唱妇随,不时迎接并答谢着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们。招待台前的司仪匆匆跑来,告知他俩刚刚收到两份匿名花篮和装有厚厚礼金的红包。而就在此时,酒店附近的不同方位,两个女孩默默的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刘习涛始终猜不出是何人,唯有黎庆儿明白,她的眼睛迅速朝周围扫视着,一遍又一遍的寻找无果后,失望的回过头看着眼前的一对花篮。黎庆儿猜到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两个姐妹,她欣喜若狂,虽然她们没有露面但她完全不介意,她只要她们安好便足够……

年复一年,春去又秋来。每到珊瑚的忌日,亲人总能在她碑文前发现一束鲜艳的紫罗兰。只有慧翠知道,这是珊瑚曾在日记中提到的最爱,不管是谁在惦记珊瑚,若九泉之下,她真的有知,也该欣慰释然了吧。

两年后的一天,主题酒店后院的儿童乐园里,黎庆儿陪着一岁的儿子在堆城堡,五颜六色的小模型被两人叠得老高。小宝宝端坐在沙地里,胸前系着一块小巧玲珑的红肚兜,一双水汪汪,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像极了黎庆儿。他用一只胖乎乎的小手顺势推翻了筑起的城堡,然后抬起那呆萌的小脸蛋朝着黎庆儿咯咯咯的笑。黎庆儿鼓起嘴巴故作生气,接着又开始堆砌起模块,她就这样乐此不疲地重复着,享受着这属于她最童真的欢乐时刻。

刘习涛手里握着一份报纸,神情庄重地从走廊缓步走来,他走近黎庆儿跟前停住脚步,随即弯腰蹲下身子,将手里的报纸摊开递到了黎庆儿的眼前。黎庆儿的眼神从儿子身上转移到报纸上来,眼前一张大大的图片瞬间吸引住她,那是一张刻意抓拍的照片。站在警察左边的是面带狞笑气定神闲的王立笠,黎庆儿对这个人一向不看好,于是一眼略过。离王立笠不远处,另一名警官押着上了手铐的米帛帛。米帛帛看起来虽然有些消瘦,但依然能想象出她之前亭亭玉立的俏丽模样。她那双空洞而无助的双眼紧盯着摄影镜头,那眼神像要穿透纸张直逼进黎庆儿的内心,黎庆儿的脸,忽地变得煞白。。

两行加粗的黑体大标题赫然在目:“坑蒙诱骗多省市,锒铛落网只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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