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地过招(上)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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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晌韩烺往无问轩理事,裴真把扮做夏西的哑巧叫过来说事。夏西话少,哑巧扮作她,便没什么说话的风险。
哑巧把未英的意思告诉了裴真,裴真并未似另几位冷名楼的兄弟一般拍手称赞,
“这事我自然也想到了,只是韩烺昨晚让人将院子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没翻出什么心气不顺,这个时候府里人人都瞪着眼四处查探不寻常之处,未英他们想混进来容易,混下去难。”
她说着,抱臂思索了起来。
上晌在归宁侯府,她隐约听见韩均同韩烺说起搜查之事,她没听清什么具体的,可看那模样,韩烺明显不会善罢甘休,府里查不出一二三来,恐怕就要指派锦衣卫了。
锦衣卫可是侦缉的高手,京城又是他们的地界,翻出几个聚众的杀手不算难事。
可未英不愿意离去,让他们分散开来各自出去也容易落单,她和韩烺单单相处风平浪静,可她和韩烺都知道,他们暗地里还过着招。韩烺在明她在暗,只要她抓住天时地利人和,这一场韩烺赢不了!
所以,一动不如一静。
裴真小声吩咐起哑巧来,让她晚间出去采买些东西,传话未英几人,不必出京了,藏匿好行迹,待时机成熟,我自然将他们妥善安置。
这等时候,一切都得看她意思行事,她让哑巧单单传话未英,“不许莽撞乱来,沉住气。”
哑巧点头应下,裴真见她乖巧,知她来回辛苦,便将桌上的一碟子豌豆黄递给了她,“端回去吃吧。”
哑巧笑弯了眼睛,见着裴真颔首示意她离去,她连忙抬手指了脸,又做了个擦洗的动作。
易容之术虽精妙,可也不能维持长久。今早哑巧替裴真匆忙补了几分,现下韩烺不在,便该替她清掉重新上来。裴真会意,转身往净房擦洗了一番,再回来时,白中泛黄的脸色消失了干净,红润的脸庞衬着起伏舒展的眉眼,有一种来自北方旷野的气韵,和江南出身的唐沁再不相同。
她坐到铜镜边,黄铜镜面映着她去掉妆容后的模样,她瞧了瞧,没觉得有什么熟悉,哑巧这边早已翻出随身携带的瓶罐包袋,立时将细细的粉扑在她脸上。
白粉扑到她眼下的时候,哑巧动作轻了很多,眼下一道血痕是昨天晚上她被韩烺伤到的地方。第一层细粉扑过,那疤痕仍旧清晰可见。哑巧要单独为那道疤痕遮掩,于是先行掠过,开始修饰她的眉眼。
裴真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眼角眉梢逐渐变得婉约起来,双唇也由红变白,她不由地赞了哑巧一声,“你这易容术在江湖里必然排的上名号了,且你不过才十五岁,往后不可限量。”
哑巧抿了嘴角,这一笑让她不像夏西了,倒像是京城的闺秀。裴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铜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怎么瞧着不似昨日那般小巧?”
唐沁长了一管小巧的鼻子。
闻言,哑巧放下手中的唇脂,朝着裴真比划起来,“咱们还要在这韩府好些日子,易容得同唐沁太过相像须得耗费很多时间,我在你和唐沁之间摸索一套妆容,即像唐沁又像你,能省去很多事。”
裴真一听,连连点头。这套妆容若是容易,她和哑巧省事不说,还能减少些被撞破的可能。裴真道甚好,哑巧又笑起来,开始打理她眼下的一道疤。
可就在此时,院中突然传来了下人问好的声音,“爷!”
声音传进来,哑巧的手一下顿住了,裴真也是一怔。裴真现下虽已经是唐沁的样子了,可疤痕尚在,若是韩烺撞见,必要起疑!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哑巧说不出话,手下极快地往她眼下伤疤抹上脂粉遮掩,然而那疤痕又长又深,还是新伤,昨日她用了办盏茶的工夫才让人看不出来半分,可如今韩烺的脚步声已至廊下,她哪里还有时间?!
“夫人?”韩烺在门外开了口。
哑巧脸色大变,鼻尖溢出了汗来,同裴真对视了一眼,裴真勉力镇定,道了声“夫君等下”,手下攥成拳头,立时又松开了去,指尖一扬到了眼下。
那长长一刀刀伤已经结了疤,暗红色的疤痕在眼下尤其显眼,她却指甲嵌入那疤痕一端的下方,顺着疤痕用力一扯,那暗红色的血疤完全被扯了起来。疤一扯开,下面的鲜血瞬间溢了出来。
哑巧倒抽一口冷气,裴真却递给了她一个淡定的眼神,抽出巾帕按在了眼下......
“夫君,请进。”
廊下的风有些大,韩烺闻声转了身,撩开帘子进到了房里。房里暖烘烘的,他见夏西站在屏风旁。
“夫人呢?”他问夏西。
这边问了话,他的夫人声音便从床榻方向传了过来,替夏西道:“方才在洗漱,让夫君久等了。”
韩烺说无妨,不再理会夏西,绕过屏风循声走了过去。他的夫人穿着红底白梅的小袄坐在床边,在以巾帕细细擦脸。
方才洗漱了?韩烺猜测。一步步走进,却发现她捏着帕子,总是来来回回在眼下擦拭。
韩烺心里突然一咯噔,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夫人下晌休息得如何?怎么这会洗漱了?”他说着,目光落在她用巾帕遮住的眼下。
“方才刚睡醒,觉得不太精神,便洗了洗脸。”
韩烺缓缓点头,仍是看着她眼下擦拭的绢帕,手指一夹,将自己的帕子抽了出来,“夫人的帕子似是脏了些,倒不如换我这一条。”
他说着将帕子递到了她脸前,目光移到了她眼睛上,那双眼睛好似不像昨晚一般明亮了。
韩烺心里怦怦跳,见她不接帕子,反而道“不用”,心跳地更快了,他不由地想起了昨晚,被他斩发伤脸、自他刀下逃走的女贼。
眼前这女子,果然是他夫人吗?
他未将帕子移开,越发凑到了她脸前,“夫人不必客气。”
他盯住了她,另一只手也攥住了拳。
不知是不是他眼神太过坚决,她松动了一下,“是夫君太客气了。”
她说着,拿下了擦拭的巾帕塞进了袖口,又伸手接过了他递到她脸前的帕子。
那一张素白的脸干净自然,眼下有几分红,却也只是红而已,全没有他想象的长长的一道刀疤,只有细嫩无暇的光泽。
他看见那小巧泛白的唇弯了起来。
“方才洗脸磕了眼下,没什么大碍,夫君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