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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以诚孙标二人瞬间如坠冰窟,尤其是孙标,更是诧异至怀疑人生:“不可能!不可能!我刚从前方回来,根本没见着孙荣的人影,难道他会飞不成?”
倒是许以诚,震惊过后显得颇为坦然,沉默片刻突然朝孙标喊了一声:“将军!”
孙标回望许以诚一眼,目光中写满恐慌。
“来生再见!”许以诚微笑道,随即转身离去,心中默默地念叨着,易先生,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五日前,就在孙标连夜布防卡住孙荣前路之时,孙荣也正率军抵达肆州与并州的交界之处。望着前方连绵的山脉,孙荣在马上捏着下巴,凝眉沉思。
孙威拍马近前:“大将军,翻过前方这几座大山,便是并州地界了!”
孙荣沉吟半晌:“上次去洛阳走的便是此道,沿途山高路险,极易设伏,孙标在前方准备多日,我们不能走这条路!”
孙威:“这点末将也考虑到了,故而已特意提前派人打探过,除去此道,通往并州的还有一条小路,比之此路崎岖凶险万倍,但正因如此,孙标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行此险招,到时我等大军突然出现在晋阳城下,保他惊得下巴脱臼!”
孙荣却不以为然,缓缓摇头:“别小看孙标,他跟着本将军时日不短,你能想到的他未必便想不到!”
孙威:“那我们还走大道?”
孙荣忽地转头看向孙威,目露精光:“两条道都不走,往西进入汾州,绕个大圈自西南进兵晋阳!”
孙威不禁双眉紧锁:“大将军的计策甚妙,只是如此一来,又将多出几日的奔波,大将军你的伤势……”
孙荣哈哈大笑:“这点小伤算什么,虽说连日马不停蹄,可多亏了随军的军医,本将军的伤势正在好转,不用担心!”
虽说这个决定让孙荣多了五日五夜的长途奔袭,但也正因如此,当他的大军出现在晋阳城下之时,城内军民对此仍是一无所知,蒙在鼓里。
“兄弟们!让叛徒们心惊胆战的时刻终于到了!今天,我们要让天下的人都明白,背叛,是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冲!”孙荣简短的话语刚一落地,他带来的那一个个眼中闪着红光的士卒立马便朝着眼前这座在咆哮声中瑟瑟发抖的晋阳城狂奔而去。
一边是志在必得士气高涨,一边是猝不及防惊恐万状,胜负自然立刻便即揭晓。城破,不断有原先孙荣的部下丢下武器,忏悔当初一时糊涂受了孙标的蛊惑,请求重归孙荣麾下。而孙荣,只是冷冷地丢给他们三个字:“杀无赦!”对于背叛过自己一次的人,孙荣从不留情,自剿灭孙秀时起便是如此。
很快,孙标的尸体便被抬至孙荣跟前。“让你反叛!让你反叛!”孙荣一边用力踩踏着孙标头颅,一边恨恨骂道。发泄了一通之后,孙荣终于心情转佳,继续欣赏起城内军民那虽经狼狈求饶却仍是横死街巷的惨状,享受着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优越快感。
就在此时,先无畏上气不接下气地前来禀报:“大将军,有一守将求见大将军!”
孙荣脸露不悦之色:“本将军应该说过杀无赦的,为何还要为了这种事情来烦扰本将军?”
先无畏:“这个叛将说他带来一个人作为见面礼,大将军一定会喜欢的!”
孙荣与孙威互望一眼,均想起当日繁晋城下韩晏归降那一幕,随即邪魅一笑:“有点意思,若此见面礼未能引起本将军兴趣,本将军便让他十倍痛苦的死去!把人带至衙门吧,本将军这就过去!”
不一会,在数十士卒的围拥之下,易水寒用绳子牵着许以诚出现在孙荣等人跟前。
“这不是许公公吗?想不到竟在这里见着你!”孙荣的意外的确出自真心,在他的意识中,许以诚此刻仍应在定陵做着他的看门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晋阳城中,还被当成犯人般绑得严严实实,莫非这次孙标的叛乱与洛阳方面有关,想至此处,孙荣的面色不禁阴沉下来。
易水寒干咳两声解释道:“大将军稍加查证即可得知,此次晋阳城的乱事皆因这许公公而起,他声称有陛下的圣旨,要大家起来反抗大将军,所以才能蛊惑了这么多人参加动乱!”
孙荣双眼逼视着许以诚:“许公公,他说的可是事实?你是奉了陛下之命来取本将军人头的?”
许以诚一声长叹:“若果真如此便好了!那样许某便可以号召各路诸侯一起起兵讨逆,而不是像现在般守着一座空城!”
孙荣心中暗笑,各路诸侯?附近几州全是本将军的地盘,再外围的诸州不是元气大伤,便是仍在与蠕蠕死拼,哪来的各路诸侯?这许以诚该不会是想替元睿开脱,而故意这么说的吧,招手示意先无畏靠近,在他耳边低声道:“速去洛阳通知军师,让他去宫中查一查,陛下有没有下过一道讨伐本将军的圣旨?”
先无畏转身离去,孙荣疑惑地看着许以诚:“许公公,你我无冤无仇的……”
还未说完,许以诚忍不住大笑道:“无冤无仇?许某好端端的一个天子近侍,却沦落至一个看坟的无用之人,敢问大将军,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啊?”
孙荣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此说来倒也对,的确是本将军阻挡了公公你的富贵,你既有胆向本将军发难,便应该做好事败身死的觉悟了吧?”
许以诚回以一声冷哼:“当然!”
孙荣挥挥手:“那本将军就不耽误公公上路了!”转头吩咐亲兵,“拖出去,斩!”
处理完许以诚,孙荣终于想起还有易水寒的存在,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将军说得不错,你的这份礼物本将军甚是喜欢!不知你求见本将军可是想谋个差事?”
易水寒:“在下并非什么将军,只不过是原先胡并州豢养的一介门客罢了!胡并州待在下恩重如山,故在下是断不会加入杀害胡并州满门的将军您的麾下的!”
孙荣哑然失笑:“哈哈,先生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你既对胡默如此忠心,为何又要费尽心思地为本将军准备这份厚礼?先生难道不觉得这很滑稽吗?”
易水寒深鞠一躬:“回大将军,一点也不滑稽,古时智伯为赵襄子所灭,其门客豫让为刺杀赵襄子,不惜漆身吞炭。可惜仍是未能成功,赵襄子感其至诚,脱下衣裳代替自己,让豫让击斩衣裳以示为主复仇。如此忠肝义胆,某窃慕之。如今大将军用兵如神,已非人力可以战胜,故在下欲效法古人,求大将军所披战袍一用,以告慰胡并州的在天之灵!”
孙荣听罢不住点头,解下战袍缓缓走向易水寒:“先生高义,令人感佩!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易水寒见孙荣中计,朝自己走来,不由暗暗吞了口口水,喉结不自禁地上下滚动着,低头看着自己那十根涂满了见血封喉剧毒的指甲,心神激荡一时间忘了回答孙荣提问。
孙荣停下脚步:“先生高姓大名?”
易水寒这才反应过来:“在下易水寒!”
“好名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孙荣低声吟道,“易先生该不会学那荆轲,藏剑于图刺杀本将军吧?”
易水寒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自己叫了这么个颇有意境的名字而感到后悔,神色也不由地有些紧张,额头微微渗出少许汗珠却不敢伸手去擦:“怎……怎么可能?大将军真爱说笑!”
就是这刹那的破绽已足以令孙荣生疑,只见他停下脚步,狐疑地看了易水寒两眼,随即将战袍远远地抛向易水寒:“战袍拿去,先生可以走了!”
易水寒俯身去捡那落于脚旁的孙荣战袍,在指尖将要触碰到战袍的那一刹那却停了下来,脑中不断地盘旋着三个字:怎么办?紧张的汗水自额头汇聚成汗滴,然后沿着鼻梁滑下,最终在鼻尖滴落,“哒!哒!”地敲击着地板。
不行,拖得越久,刺杀成功的机会便越渺茫,易水寒猛地下定决心,一跃扑向孙荣。然而为时已晚,他的异样早被孙荣等人看在眼里,就在他双脚离地的刹那,孙威同时挥刀,但见寒光一闪,易水寒身躯已被拦腰斩断,先后掉落,发出两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