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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四月,莫离湖畔,清风徐徐,杨柳依依。
由于刚下过一阵春雨,湖面上笼罩着薄薄的青烟,上面偶尔飞过几只白色的水鸟,时而轻轻拍打水面,惹得如同镜子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时而落在湖面自由摇曳的轻舟之上,仿佛画境。
远处隐约传来花舫中歌姬美妙的声音,断断续续,似有似无,更平添了几分闲适韵味。
此时,一名身材修长,脸上棱角分明,容貌俊秀,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正站在莫离湖畔的止水亭,看着江面上一艘白顶蓝帘的的轻舟发呆。此人正是燕义府二公子燕明磊。
“清风随意入君袖,更甚明月照相思。”男子轻轻的吟诵,若有所思。
从楼梯处踮着脚尖走上来一位形态极为轻盈的女子,显得十分小心翼翼,后面跟着一个十余岁左右的男孩。
女子左手拿着一包零食,不断回头示意小孩不要发生声响。
女子并不施粉黛,穿了一件浅蓝色束腰长袍,正是当下燕城女子最为时兴的装扮,这种衣服设计仿照男装,只是腰身多了褶皱,领口变低,袖口变窄。
不仅贴合女子身形,更显得娇俏中透露英气,特别是对于习武的女性来说,行动更加利索。
女子头发高高挽起,斜插着一根细细的翠竹,娇憨俊俏。
旁边的小孩唇红齿白,梳着童髻,脖子上和两只手腕上各戴着一个用翠竹编成的竹环,竹环上还插着几朵刚摘下来不久,戴着沾着些许雨露的白芷花,显得特别醒目。
女子在楼梯处往上看,确认了眼前男子的身份之后,朝着男孩比着手指,轻轻撅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小孩瞬间了解女子的意思,两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慢慢向男子靠近。
女子抿着嘴摒着笑意,眼看只需三四步就可以接近燕明磊。
“燕微雨,你是准备拍我肩膀还是捶我脊背?”燕明磊依然看着江面,背对女子说道。
“二哥,你一点都不有趣。”燕微雨巧笑嫣然,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
燕明磊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反问:“我要懂你的兴趣,是不是我的脖子里,现在也要挂着一个金项圈,银项圈的?”燕明磊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男孩脖子上,手上的竹圈。
“二哥,看你刚才那样子,莫不是还在想着一袖清风楼的那位颜颜姑娘啊。”
“当着三弟的面,你别瞎说”,燕明磊走过来,轻轻地拍了一下燕微雨的头,然后抱起旁边的小孩。
“二哥,一袖清风楼有吃的吗”?旁边的小男孩一脸认真的问燕明磊。
“雨燕子的话你也敢相信,你忘了前几天,他把细柳虫放你枕头下面的事了?”男子满眼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孩子,无比细心的依次解绑男孩身上的竹圈,“你看你姐一天竟给你整些什么戴在你身上,等她出嫁了,二哥也让父亲给他做几个配红衣。”
小孩看看一旁仍在欣赏杰作的二姐,又低头看了看二哥认真的表情,似乎想起来什么,立马撅起嘴,“大姐你不乖,你骗我说这是金刚降魔圈。”
燕微雨噗嗤笑了起来,走过来拉住男孩的手,“明奇,这个确实是金刚降魔圈,可能因为编的竹子沾了水气的缘故,有些失灵了。赶明儿,大姐重新给你做个桃木的。”
“就你斩妖除魔的杂念多,你看看大嫂,每日都在忙着打理听风堂,你啊,有空多陪陪大嫂,顺便好好学习一下。”男子把燕明奇放下来,替他整理着的衣服。
“走吧,二哥带你去城西张老三哪里,给你买两串面糊糖。”
燕明磊一把抱住燕明奇,三人下了止水亭,往城西走去。
城西皆是江湖中人,自然都认得燕明磊,纷纷热情的打招呼。
除了燕明奇一双眼睛到处张望,兄妹二人皆是点头礼貌回应。
“二哥,你这么喜欢那个颜颜姑娘,你说,父亲和大哥会同意吗?”燕微雨问道。
“微雨,手指月亮月亮不在手指上,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我呢”。燕明磊看向远处的烟柳,神色显得有些寂寥。
“虽然颜颜姑娘出生花坊,但整个燕城,谁不知道一袖清风楼,只论才情,从不卖身,多少文人才子驻足,文风兴盛。
特别是那个颜颜姑娘,不仅才高八斗,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世间难逢对手”。燕微雨看向燕明磊。
见燕明磊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燕微雨继续说道:“父亲从小教育我们,做人不应该有门户之见。大哥不也常说,两人相知相爱,才是最重要的嘛,我看啊,你先给大哥和大嫂说,听听他们俩个的意思。”
“大姐大姐,面糊糖,面糊糖。”燕名奇满脸兴奋的看着不远处路边的张老三面糊糖摊子,直接从表情发怔的燕明磊怀中,三下五除二的就下来,拉着燕微雨的手,撒来两条腿,就往前跑。
燕明磊站在原地,等候两人之时,想起去年在百花节上,初次遇到颜颜的情景。
百花节并不是燕城的传统节日,原本兴起于青楼之间花魁的争夺,后来随着文风兴盛,许多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依靠才情和才艺获得大批拥护者。
这些卖艺不卖身的人,为了区别青楼女子,便在轻舟上经营,俗称花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