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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万在山头骂了大半晚,闹得整个村都知道了附近山头上有葛根。再一想,葛根这玩意儿秋天也是能挖的,怎么就没人看到?唯一的解释就是陈老万家发现并且藏着,打算独吞,没成想便宜了别人。
一想通整件事,陈老万的骂声听得许多人心里乐了。
冬天入夜早,晚上九点,整个陈家村就陷入寂静,沉入梦乡。
玉溪镇上。
陈奇才晚上这个点才回家。
他放下夹在咯吱窝下的黑色的公文包,笑得咧开嘴:“三天,三天内不出大事,我的任命就下来了。”
“哇!爸爸要当厂长了吗?”陈奇才儿子陈凯跳了起来。
“差不多!哈哈哈!”陈奇才一把抱起儿子,转了一个圈。
这个消息让陈家陷入欢喜中,厂长啊,一个镇上才几个,当家做主,比好些干部油水丰厚得多。
每当这种儿子要升迁的时候,老两口就觉得自己当初养儿子出来是对的。当初不吃苦,现在哪来的这么好的福气。
老太太乐呵呵地给佛祖添了三炷香,香气弥漫在陈家百来平方的房子内。
徐冉笑着给陈奇才新炒了两个菜,让陈奇才小酌了一杯。
吃饱喝足,陈奇才洗了个澡就美滋滋地躺在了床上。
他睡前还不忘把陈颖画的平安福放在枕头底下,防护着自己。可陈奇才昨天一连睡了两觉,符纸的灵光早就只剩下了微薄的一层。
随着陈奇才睡下,枕头下的符纸最后一点灵光慢慢淡去。
一抹黑气从他的天灵盖钻了进去,偷偷地吸食着他的生机和运道。
睡下去没半个小时,陈奇才猛地从床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口里惊惶大叫:“鬼啊!放开我,放开我!不要拉我去分尸!”
他脸上湿漉漉的,尽是冷汗,睡衣后背湿得透透的,四肢和脑袋处更是重灾区,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陈奇才睁开眼,两眼里满是惊恐,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得像要从他胸膛里跳出去。
他怔楞了一瞬,然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触手温热,他还活着。
手再摸向另外一只手和双脚,他的四肢也还在。用力拧一下,有痛觉蔓延。
“都是梦,都是梦。”陈奇才念叨,然后想起符纸,猛地回身翻开枕头。
枕头下原本完好的符纸碎开成了两半,那种让陈奇才觉得舒服的感觉也没了。
陈奇才傻眼了,他摸着碎开的符纸:“怎么可能?我明明没动啊,没动怎么就坏了!”
“不行,我得去找陈二和,他肯定能帮忙。”
徐冉恰在此时进来,看见陈奇才手里两半的符纸,也是面色大变。
她慌乱地问道:“奇才,怎么办?坏……坏了。”
“我要去找陈二和帮忙,可现在大晚上的,只能等明天了。”陈奇才面色发黑,说什么都不想接着睡了。
房间的动静也把浅眠的老太太和老爷子吵醒了,两人披着外衣担忧地过来,看见符纸又是惊吓了一阵。
老太太开始念叨:“早知道今天就去找人了,这个符太不中用了,我还以为能用很久呢。”
“用很久?就两回,只能撑一天。”陈奇才苦笑一声,看向他父亲,“爸,陈家那个面粉票的事,用了没还吗?”
陈奇才发现符纸坏了,才觉得不对劲,这哪会是欠债还钱,根本只是帮个小忙而已,大忙可不是白帮的。所以这么一想,老爷子说的当初那事,只怕是未必了。
老爷子沉着脸:“第二年还了双倍的,不过捡了东西隔年还,这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显然,老爷子对陈老大不满得很,觉得当初捡了东西不还很无耻。
“好了,爸妈你们去睡吧。我等天亮,阿冉你也睡,家里要你照顾呢。”陈奇才穿上衣服,自己走去客厅,打算硬生生熬过这一晚。同时对自己父亲生出一点埋怨,也不把事情说清楚。
他是个仗势、仗恩的性子,也是利起的性子,其实心中存着拉拢陈二和的心思,不过因为厂里的事才耽搁了,眼下关乎安危耽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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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大清早。
陈二和推开自己的门,一下没推开,使劲用力才把门推开。
一打开门,一个人咕噜噜地滚出去好几米。
陈二和低头一看,惊讶道:“奇才,你咋睡在这门外边,不敲门啊。”
陈奇才捂着撞了个包的头,狼狈地爬起身,自责道:“没事,是我来得太早了。而且刚刚也没睡着,我找二和哥有事呢。”
陈二和看了一眼陈奇才,只觉得陈奇才面色更差:“怎么了?”
“那个符,叔有给别的吗?你看前天这个符,碎了就没用了。”陈奇才拿出那张成了两半的符纸。
“我没了,我给你问问。”陈二和好脾气地回屋去找陈颖。
陈二和摇了摇陈颖的脑袋:“颖妹,陈奇才找上门来了。”
陈颖正睡得香呢,有起床气,没好气道:“让他等着。”
说完,陈颖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陈二和又出去,带着陈奇才进了客厅,摸着鼻子不好意思道:“颖妹在睡觉呢,要不你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