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亡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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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歇脚的地方在官道一旁的树林里,距离官道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好在官道两旁皆是绿荫,若是不留心,也不会发现此处还有人。
陈匡下车之后就说去找些树枝和吃食,我坐在一块青石上,才发觉天色更暗了一些,只有白日里的余晖所带来的一点点光亮,远处是看不清楚的连绵的山脉,山脉中飘摇着些许几点昏黄的灯光,看不真切。周围却是一片寂静,时而有什么踩在落叶上的倏倏声,时而能听到动物的跳窜声。
心里微微有些害怕,可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些兴奋。跟着一个神秘人逃亡,追着我们的人似乎还来头不小,这样只能在话本里听到的故事如今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身上,倒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那一点点的害怕消散之后,我便从包袱里寻了一个火折子拿在手里,哼起了我家乡的歌来。
春日发华兹,忽而思远道,黛山碧褚江……
忽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什么远道?”
我下意识一抖,定睛一看却是陈匡回来了,他左手提着一大捆树枝,右手则是提着两只兔子,神态自若的坐下拿过火折子堆起了火,随后就拿出一把匕首利落地剥着兔子的皮。
我纠结了一会儿,觉得他刚刚的问话不过是一句例行公事,就好像是“我回来了”这样的性质,他应该其实并不想知道这个答案,于是很自以为机智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就在我呆呆地看着烤兔子的时候,陈匡再次问了一句:“你刚刚唱的,可是北地的曲子吗?”
或许是有些相信他的缘故,我丝毫也不奇怪他会听出北地的曲子:“是啊,这是我家乡的曲子。想来你是要把我带到北地去,忽然有些想家了而已……我们那个地方还出过一个大家族呢……可惜……都不在了。”
陈匡微微眯眼:“雍凉吗?”
我惊讶:“你知道雍凉?”
陈匡平淡道:“那个大家族可是凤家?”
我叹了口气:“那是我姑母的夫家。”
陈匡闻言顿了顿,被火苗一直烘烤着的那一块兔肉已经散开了糊味。
我忙拍了拍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那兔子翻了身,却不慎将它掉在了火里,然后他就一直看着那块兔子发呆。
良久之后,他转过来直直地盯着我的脸,我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却也没躲,他才说了一句:“原来如此……那你一定知道很多关于凤将军的事情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商家就搬离了北凉,其实我根本不记得凤歌姐姐长什么样子。”
陈匡忽然摸了摸我的头:“凤将军长得很美。”
于是就着篝火,他终于说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凤歌的情形……
那是萧瑜率南楚将士亲征的时候,陈匡穿着最普通的北凉士兵的服饰,怒视着不自量力侵犯北凉的愚夫。南楚那边一个金色盔甲的人手一挥,一场交锋就此展开……
南楚军队因为是国君亲征,所以显得分外英勇些,士兵们皆是如虎一般用刀剑拼杀着,北凉这个素来以军强著称的国家倒是逐渐显了一些颓势,北凉士兵多有些消极抵抗的意味,自然包括陈匡,他那时几乎要向后逃跑。可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然听到周围响起了剧烈的欢呼。他即刻寻找骚乱的根源,却看见一骑血红正朝着大军归来,那匹血红的马上坐着一个披着红袍的将军,她手里拿着一柄长枪,上方挑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竟是南楚那边闹得最凶的一个副将。南楚大军在她身后追击,她回头间又是一枪,竟是将他们的金袍主将的坐骑割了喉,那马瞬间倒下,脖颈的带着痰腥的血液喷涌而出,得亏是那主将及时跳了马,若不然只怕也要被狠狠地刺上一枪。即便如此,追杀红袍的人却也因为主将落马而停了下来,愤愤地看向那个已经绝尘远去的身影。
那红袍将军刚回到北凉军中,就将人头甩给了她身后的一个副将,双腿一夹又冲入敌军中,一套出神入化的枪法之下是尸横遍野。鲜血溅在了她身上,迅速地被那红色的衣袍吸收,混着鲜血的红色在这烈日中尤其的显眼。
周围人见着他们的主将如此的奋勇,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反击着,原本英勇的南楚国军倒是有些怯弱起来,陈匡也只得跟着重伤了几个南楚士兵。不多时,南楚那边响起了收兵鼓,那个在后方的南楚军队纷纷收拢了队形慢慢撤退,两翼的军队掩护着。而北凉士兵看到后却是大骂了一声:“无耻小儿,打不过我们凤将军便要逃跑!还是快些将他们一网打尽,莫要再给他们契机!”
于是本该是进攻方的南楚此时却像是丧家之犬一般被北凉兵士追着打。在最前方的那个红袍将军看着南楚撤退的轨迹微微皱了皱眉,轻轻打马移到了刚刚的那个副将身侧,侧耳与他说了几句。那个副将好看的剑眉皱了皱,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而红袍将军却有几分无奈之意。
再次打马向前,却是拦住了大军追击的进程,冷声号令道:“南楚今日撤退,车辙不乱,恐其有诈,都副将,本将军令你率五百轻骑前往查探!若有敌情不可恋战,速来报我!”红袍将军的声线稍细,却充满刚武之气,而她此刻正看着刚刚那个副将,脸上的血迹遮挡住她的担忧。
那个副将做出一个领命的手势,然后几乎是同时的打马而上,身后紧紧跟着五百黑骑。
“大军原地休整。”随后那将军正襟危坐在马上,目光始终投向南楚撤退的方向。
陈匡此时才悄悄地捅了捅身旁同伴的胳膊,同伴一副嫌弃脸狠狠地打了他一下,他讪笑:“那个红袍将军就是我们的主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