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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江湖——成就一些人的梦,却同时破灭另一个人的梦。然而,却让所有人的心变成了荒野。那茫茫的微雨淅沥的落下,击打着曾经生机勃勃的原野。
没有曾经的花前月下,何来今时的思君天涯。
赠卿一杯无情泪,洗尽尘缘不思量。
梦里梦见了你,睁眼消失殆尽,果然,梦啊,也只能是梦啊!
在这个世间,终究有一些事情是不会死去的,即使在代代流转中,也能不灭。是那样的开始——如同一切传奇里面那样,缥缈而瑰丽。
清晨,淡淡的雾霭笼罩着深山,山风吹来木叶清冷的香气。幽僻的山中有一座白墙黑瓦的小小道观,仿佛碧城山中点缀着的一粒小小露珠。红漆已剥落了大半的山门上,娟秀的字体写着“绿云山庄”四个字。
碧纱窗下,一个素衣束发的女子对着窗外的山色沉吟了许久。蘸满了墨的紫毫轻触着雪白的纸,洇开了大朵墨色的花。而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怔怔地出神,半个时辰下来,雪白的小笺上才堪堪写了几行:
“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临窗的女子年方韶龄,明眸皓齿,依旧还是穿着绯红的长袍,一袭红衣纤尘不染,漆黑的长发片绾于玉冠内。她素手执笔,举止恬静从容,有旷然的林下之风。她对着暮山秋景出了一会儿神,方才想要把这首《春雨》继续写下去。
毕竟已经到了深春,室内虽然放置了冰块库凉,然而指尖依旧感到了寒意。
长长叹息了一口气,下意识摸了摸耳畔盈盈摇晃的翡翠坠子,微微出神,她一直都感觉得到,耳后风池穴方向,隐隐刺痛。那是曾经她为了卫祈暝和沈绛动手的时候,留下的伤痕,仅仅是用剑气伤了风池穴细微的地方,想必是沈绛当日的手下留情,不曾全力施展。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自己有拜月秘术,有天下人人所求的九天玄心妙法傍身,但是沈天鉴能在雪羽楼当初那么鼎盛的时候谋权夺下主位,想必也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沈绛作为他的儿子,身上隐藏了无数沈家背后的势力,想不来说,也是不差。
是否对于自己,他一直都有所保留?
或许,在那些人眼里,在意的只是她手里的那把绝世神兵!
那把冰弦剑罢了——
绿云山上向来清寂,今年的夏天,想来又会不会很炎热罢?
满阙执笔,却不禁想到了,当天那个可怕的梦:
记忆中的绿云山庄,不像是现在这般的闲云安逸,却又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灰火明艳的那个晚上,那个所有人因为紫薇凤星被胁迫的晚上。红珠的光,泛开在绿云山庄的额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一点都不剩,好像是沈天鉴没有再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大发雷霆。
因为自己的惧怕,让整个绿云山庄陪葬?
她难道这么自私吗?
不禁想到,她那人对着沈天楠说的那些话,信誓旦旦,违背承诺,不愿意在帮助沈绛完成光复雪羽楼的霸业,而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想要回归当初。
难道就真的不会有任何的报应吗?
“违背誓约,真的会有报应吗?”难得的一刻宁静的思绪又被打破,执笔的红衣女子叹了口气。
的的确确,紫薇凤星的传承,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千百年流传的人人承诺,现在唯独阿婧自己公然的违背,恐怕真的会有星蕴的惩罚……
难道真的是冥星照命,她身边的人,都将是,不得善终?
“孩子,别害怕,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渡度过去的。”道袍打扮的萧晗筝突然推门进来,听到了阿婧说的那句话。
当天在幻花宫,上官小榭请出了萧晗筝前往营救,毕竟萧氏的后代,还是有那么一丝颜面的。洛一吟加入掩陵,但并不是像宋临悉那样,对于萧氏还是有着那么一丝尊敬。
阿婧那日信誓旦旦背离雪羽楼,只愿自己葬身在幻花宫,这般的苦楚,究竟又是在雪羽楼受了怎样的情伤啊!况且看着她身上那些触目的伤痕,还有她肩上的疤,完全是想不到在雪羽楼经历了怎样的十年。
“师父……”望着萧晗筝慈祥的脸,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顿时之间有好多话想要问,但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出口——
她想问,背离承诺,真的会害到绿云山庄的百余人性命吗?
她想问,紫薇凤星,一纸协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想问,自己,真的是冥星吗?
蔷薇花的凌冽,真的会如纺锤一般的,铮铮坠落……
“没事了,回来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在这里,还有为师能够护着你!”阿婧不是萧晗筝的亲生女儿,但是自从当年从息家救下之后,便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在疼爱,息执的后代,毕竟也是萧晗筝心中一生抹不去的执念。
当年,他也是跟年唯澜,跟夙芜一样,同样的爱上了息执这个人!
不过命运流转,他们毕竟不是同一类人。
既然息执已经远离人世那么久了,那他的亲生女儿,自己也一定会待之真切。况且跟在她身边那么久了,她也很想拥有一个像阿婧这样的女儿。
“那雪羽楼……”阿婧毕竟顾虑,虽然那天在沈天楠面前表现的平淡无奇,可是事后回想一番,还是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的冲动了,“雪羽楼难道会放过绿云山庄?”
“宸儿,雪羽楼这么多年是怎么待你的,若你不是逼不得已,你难道会对雪羽楼失望?这一切都是他们把自己逼上绝路,把你逼走是他们自讨苦处的后果——至于他们会不会攻打绿云山,这些年我绿云山人才辈出,相信也不会惧怕他雪羽楼。”阿婧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憔悴不堪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很多神色了,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阿婧了。“这一次,我不会再做后悔的事情了,当初送你离开祈暝求了我一夜,这一次,就算是危机重重,为师也跟你一起去度。”
就像当初,萧晗筝为了山庄人剩下的性命,送走了阿婧,但是就在送走的当夜,她就后悔,甚至想要请求沈楼主终指协约。但是这一次,既然阿婧回来了,她便就不会犯第二次的错误了,有什么难关,他们一起度过。
“别老闷在屋里,出去透透气吧……你也该见见别仪他们了,再加上庄内近些时日收了新弟子,你也该去带带他们了!”
任何事情,步入正轨,就像她从来未曾离开过山庄,从开始到现在,周而复始,从最初开始!
抬手取下了壁间挂着的长剑,微微一抖腕,“呛”的一声白光如同游龙般掠出,在她指间游走不定。拔剑在手,凝视剑锋上那一缕浅碧,眉目间有肃然之色,气度从容沉静。
她执手冰弦,再也不是为了湮祭而活,现在的她,只属于她自己。
屋外氤氲,清凉的烟云渐渐炊烟袅来,在绿云山上,还真的是闲情幽适,阿婧的房间在氤氲之气的高处,向下俯瞰,可以望见在空旷处陪伴着新弟子练剑的师兄师姐。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是多年未见了。
“把剑拿平,身板挺直,别有气无力的,你们练的是剑,不是那些花拳绣腿,练习就要做到能吃苦!”大师姐肖别仪站在弟子的前端,看着那些正挥舞着木剑的弟子,一点点的指导,练剑先要正心,告诉他们什么是江湖,苦是最简单的事情。
阿婧缓缓地出现在肖别仪的身后,而那些弟子大多都是王族贵家的子女,对于江湖上的事情还是没有那么多耳闻。对于婧姑娘的事情,都只是听闻而未曾见过,对于阿婧,当然是不熟悉的。
“婧姑娘……”别仪早已经习惯这般的称呼她,忘了在场的人,竟然脱口而出。
然而在场的那些弟子们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叽叽喳喳的交谈,“婧姑娘,人中龙凤婧姑娘,雪羽楼的女领主,跟那个雪羽楼主一起并驾齐驱的奇女子……”交谈着婧姑娘人中之凤的丰功伟绩,“听说雪羽楼有她在的十年间,一直鼎盛不
衰……”交谈着雪羽楼的鼎剑之盛。
但那个地方,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师姐,绿云山没有婧姑娘,我只是息婧宸……”
肖别仪其实也不是有心,但是在阿婧的心里却一直在想,她这辈子无论走到哪里,好像都跟雪羽楼脱不清楚关系了。毕竟在曾经的那十年里,人中龙凤的名声震慑了江湖,震慑了朝堂,震慑了那么多人……提起息婧宸,提起沈绛,提起雪羽楼,都会有人在背后交窃着丰功伟绩和一切不好的事情。
这一生,难道就真的不能脱离?
这个江湖,又还能出现几个像这样的女子?
然而,十多年了,又是什么样的力量改变了自己?
白楼里一片空荡荡,只有午后斜阳透过镂花的木窗,将影子斜斜地投射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昏黄的花纹——仿佛是看不见的奇异的屏障,重重叠得。
绛紫阁里,一片空无——
天心楼上,位高权重的雪羽楼主却将目光透过木窗,看向外面。
那里是靛蓝的天空和青翠的树木,同样也是他的领地。然而不知为什么,这一切鲜活的自然风景,看上去却仿佛在极其遥远的地方。地上的影子随着日影西斜,再缓缓地移动,一寸一寸地向着雪羽楼主的座前逼近。
沈绛霍然一惊,下意识地往后坐了坐。
随即,知道逼近自己的不过是影子而已,他唇角就有隐约莫测的苦笑。
这样的桎梏,虽然看不见,却存在人与人之间的每一寸空气中。
那就是他们心里的那道墙——
终其一生,也永远无法逾越的藩篱。
现在,他终于是失去了她,在这空无一人的天心楼坐着,坐在涟木箜篌前面,静静一人,不再见她的身影……
后悔了,但是阿婧也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他自己选择,既然选择了花溪,那阿婧便会成为他心中最大的伤。
“公子,你刚从幻花宫死里逃生,现下应该好好养身子,怎么回到这种地方来。”花溪一边说着,一边做出嫌弃的表情,的确啊,琴非意死了之后,这里一直都没有人打理,阿婧离开了,就更不会有人注意这里了。
但是沈绛不同,这天心楼是沈绛送给阿婧的十八岁生辰礼物,这有他们之间,才会懂得的东西。但是现在被花溪随意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