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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初雪,天彻底冷了。
周围的一切都随着天气萧索起来。
当然,喜事还是有的——楚纯结婚了。
或许,是对那个她从襁褓里看着长大的少年心存歉疚,又或许,是怕有把柄攥在南星这个熊孩子手里夜长梦多,楚纯的让步,迅速又彻底。
南星的面前,是一张摊开的婚柬。
据说,新郎是海外房地产新贵,身家不菲,三年前在一次剧团演出后的聚会上,对楚纯一见钟情,从此展开了锲而不舍的追求,被拒绝过不知多少次仍不放弃,靠着感人的厚脸皮,最终抱得美人归。
到底是唱惯了才子佳人的老手,这故事,编得还行。
……这是一场极传统的中式婚礼。
婚礼场所是男方家亲戚的餐厅。虽然餐厅规格不算高,可短时间内能找到这么个靠谱的地方,已经很难得。
新郎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只是稍稍显老,看起来,比乐易平还要大上几岁。
南星的目光,落在穿了一身红的新娘身上。
都说婚礼是一个女人最幸福最美丽的时刻,可楚纯的笑却淡得像杯白开水,配合身边的新郎和正在进行的典礼,连她的妆容和礼服,都显得有些凑合。
没想到,一个爱情上的异类,失败的姿势居然如此潦草。
楚纯站在台上。主持人插科打诨,声情并茂,讲的,是她所谓的“爱情故事”。
她一一数着下面的人。
老团长、副团长、书记、系主任、副系主任、办公室主任、同事们……耿先生、乐易平、南星、师兄师姐们……
当然,还有从远道来的,她的父母亲戚。
一个婚礼,人来得跟遗体告别一样齐。
确实,她是来跟这些人告别的。
耿先生在他人生的最后一盘棋局里,选择了南星,她已经成了一枚弃子。
而乐易平,也是最后一次帮她。
单位里争斗频繁,有人在局里,就有人出局。那个团长,即使乐易平让她当上了,也会有人让她下来。往后,谁会管她?
她看着身边的这个老男人,心说,起码,她还有个追求者。
于是,她辞去工作,决心孤注一掷,跟随她的新婚丈夫远赴海外,去过衣食无忧相夫教子的生活。
除了没有爱情,没有京剧,她的归宿还算不赖。而爱情和京剧,不正是伤她最深的两样东西么?
视线一遍遍扫过这些人。
这些抛弃了她,也被她抛弃了的人。
她给这些人一一敬酒。
趁着楚纯跟同桌客人假意客套的当口,南星离席去了洗手间。
没过多久,洗手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确认里面除了南星再没有别人,那人反手锁上了门。
南星和楚纯对视。
楚纯平静说:“小姑娘,我们两清了。”
南星忿忿走向门口:“两清?你跟阿鸣能两清么?你跟你自己的良心能两清么?”
楚纯迅速用身体挡在南星和门之间。“你不是来给我送祝福的,你是怕我在婚礼上出什么幺蛾子,要亲眼看着我走才放心,对么?”
南星挑衅地瞟了她一眼:“你想怎么着吧?”
“放心吧,我认输。”楚纯贴在门上,新换上的鱼尾礼服被压出皱褶,“无意冒犯,只是我走了以后,希望你跟阿鸣能和好如初,因为只有你才能给他幸福。”
“管好你自己吧。”南星嫌弃说,“‘阿鸣’俩字,从今往后,不许再从你嘴里冒出来。你说得倒是爽了,也不问问,我们听的人高不高兴,阿鸣他高不高兴,还有你新结婚的老公高不高兴?”
南星走到门边上,捏着门把手,偏头对着楚纯一瞪眼:“让让,别让我动手啊!”
楚纯往旁边让了一步。
南星走出洗手间,直接离开酒店。
——跟阿鸣和好如初?
最不想看到南星跟乐鸣在一起的,就是楚纯了。
——只有你才能给阿鸣幸福?
楚纯这是在提醒南星,乐鸣之所以选择南星,仅仅是因为南星会唱戏。
楚纯是被南星逼走的,她能让南星好过?她要让南星时时刻刻谨记,和乐鸣重新在一起,就是在重蹈她楚纯的覆辙。
她走了,南星也休想和乐鸣在一起。
她不幸福,南星要比她更不幸福。
这才算真正两清。
楚纯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了。
……
两个月过去,南星跟着耿先生,学了不少干货。
以前她没什么竞争对手,觉得自己挺不错。可见识了耿先生的学识之后她才发现,她懂的,原来只有沧海一粟。
好在南星一点就透,精力又好,进步非常明显。
大家都很忙,没人再提楚纯的名字。才两个月,她好像就从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了。
期末考试周,耿先生给南星放了假,让她专心复习考试,还给她发了一个大红包。
这已经是两个多月以来,耿先生第不知道多少次,给南星发红包了。
老头有时候看着南星刷个牙洗个脸,都感概万千:“天伦之乐啊。”还不忘补上一句,“要是阿鸣也在就好了。”
然后,随手给南星一个大红包……
关于给红包这事,南星刚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她跑去问乐易平,乐易平告诉她:“拿着吧,你拿着,耿爷爷就高兴,这也算尽孝了。别不好意思,你想想,你耿爷爷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他的不就是我的么?而我就你这一个徒弟,阿鸣不需要我管,那我的,将来还不都是你的么?反正,迟早也都是你的。”
南星:……还有这种操作?
考完当天,南星又不出意外地,有了个大红包。她打算奢侈一把,跟同寝室的同学一起去吃饭逛街。
几个漂亮的小姑娘精心打扮,叽叽喳喳走在路上,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排成人字,那闹腾劲儿,让路上行人纷纷有点找不着北。
大冷天,一人拿一甜筒,走着吃着。
公交站灯箱海报上,是一张英俊的侧脸。
黑色西服,黑色领结。
额前碎发下,是锋利的眉,冷静的眼。
几个女孩站在海报前,舔一口冰激凌,舔一下屏。
南星呆呆望着海报里的人,盯得久了,似乎那人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嘴唇微翘,连喉结都动了一动,像平时一样叫她:“南星。”
她垂下眼。
身边一个女孩读着上面的字:“乐鸣新年音乐会。”
听见“乐鸣”两个字的时候,南星心里扑棱棱打了个颤。
……
健身馆里。
乐鸣正在一个跑步机上让人拍照。
造型师往他脸上补了点水当汗,看了一会儿,仍不满意,摇摇头说:“乐总,你穿背心得了,把胸肌露出来。”
乐鸣在跑步机上吭哧吭哧蹬着:“我一身都是腱子肉,要露,你干脆给我拍成裸/照呗。就不能含蓄点,让人有个脑补的空间?”
晏磊笑着把造型师推走:“脑补,脑补听见没?光打上,快拍吧。”
摄影师冲上去,抱着相机一通狂按……
拍照间隙,晏磊拿着平板快步进来,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给乐鸣看:“音乐会发过来的通稿,阿鸣你看,这人是谁?”
这是散场时的采访。背景里,不少观众正从走廊往外走,有人那张拽得像二五八万一样的脸,有点好认。
乐鸣把照片上的脸放大,再放大,放大到糊成一片……他轻轻笑了一声。
拍摄完,晏磊跟大家让了几根烟,有说有笑聊了会儿。
把人送走,他抬眼看了看健身馆的门。乐鸣一直没出来。
晏磊赶紧过去,打开门,看见健身教练正在给乐鸣调整跑步机的角度。
乐鸣食指啪啪啪几下,把速度调快,再调快,两腿在上面像蹬风火轮一样,狂喊:“啊……”
晏磊走到一旁,跟教练使了个眼色,让人出去。怕乐鸣听不到,他提高嗓门说:“差不多行了。下来吧。”
乐鸣扭头看了晏磊一眼,回过头:“啊……啊啊啊……”
紧接着,划船机、卧推、深蹲、下拉、沙袋……乐鸣一直保持亢奋:“啊……嗷……”
晏磊怕他受伤,几乎是平着把他压在沙袋上,说:“疯了?说好的摆拍呢?你今天只睡了一个小时,说话舌头根都硬了,还不抓紧时间回去补觉?”
乐鸣抱着沙袋,像个巨型考拉。他被晏磊按着后背,费劲扭过脑袋说:“磊哥,南星居然会花钱买票,去听我的音乐会?”他回过头,嘴啃着沙袋,喘着粗气笑,“那么抠门的一个人。”
晏磊松开手,盘腿坐在地毯上。
乐鸣也转过身,后背顺着沙袋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