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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吸食增效剂过度亢奋的昊景在仰卧到病床上时，像一个漏气的皮球一样松驰下来。赤条条的他被一个医疗无人机摆弄着，视觉屏障外有医务人员在聊天，语气十分兴奋。他们在谈论着昊景的事情，在庆祝首例增效剂实验成功所带来的丰厚的奖金回报。
有着一张和善的金属脸的无人机正用它的触手释放出纳米丝，它们像蛛网粘滞在昊景那张残破不堪的脸上，同时释放着细胞膜记忆体生物量子芯片，把半小时前面部细胞的结构以及排列逆推并拷贝下来，形成一个量子芯片。
这一步的工作还算是相对漫长的，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之后，无人机暂停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这些海量的数据并编写下一步的操作程序。其间，一位白衣天使还过来和它交流了两句，然后双方都打了个ok的手势。
得到医生授权的无人机动作麻利起来，它机械手上的触须果断地插入了昊景的面部和身体其它损伤部位的肌肉中，并迅速在肌肉和神经组织中爬行和蔓延开来。因为凝血剂的作用，整个过程都在干净、清爽地进行着，而且极尽节约，患者面部的任何一滴残血或是碎皮都被加工利用，完璧归赵到他的皮肤中，每个细胞都回到各自的岗位，支撑起这个酷帅脸庞一个个最小的单元。
在听到无人机手术完毕的指令后，昊景只感觉面部有些发热和瘙痒，有种作男士面膜之后的感觉。他翻身起来，急着要找一面镜子。这两天的朝夕相处中，早就知道他臭美德性的珊蒂闯了进来，手里拿了自己的化妆盒。惊得昊景赶忙捂了下体，并慌张地说：“你不吱声就跑进来！”
“害什么羞，又不是没见过！”珊蒂哈哈笑着开了盒盖亮闪闪地照了照他的脸，说，“放心吧，完好如初。”
旁边的医疗无人机没好气地推开珊蒂，自顾自走了出去，合金嘴角上撇出鄙夷的表情。在它的伦理设定中，珊蒂是一个放浪的女人。
“快，去洗洗。”珊蒂把白色的病号服往昊景身上胡乱一裹，扯着他走出屏障，往左一拐进入清洗室后，又扔给他一身新装，就去了处面等他。
在水蒸汽笼罩中的昊景连连啧叹神奇，看着浴镜中自己完美如初的身体，很难想像这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却不知，这种皮肉伤恢复手术的成熟阶段，在新伊甸的外科手术史上要翻到一万二千年前，在yc118年的今天，是初级医护无人机都能轻松驾驭的。
容光焕发的昊景走出来后，第一句话问珊蒂的是：“我出了测试室后，蟒虎斗战果如何？”
“你还挂着那些全息智能哦。当然，老虎被蟒吃了。不过，有件事挺邪门儿的，一红一蓝两条小蛇一直盯着你看。”
昊景会心地笑了，他想起了千古绝恋中的青白两蛇，弄不好自己就是再世许仙了。
在体贴地问到昊景身体能否撑下去后，得到的是‘能’的回答。珊蒂就紧锣密鼓地带他来到一个叫“所长室”的两开间办公室。
一个秃头的，头顶上嵌着一块黑金属板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他一身质地讲究的黑色公务装，生着干净的且浓密的胡须，使得他壮重的笑容更显得浑厚、踏实。
男子和两人握手后归位到一个大办公桌后，昊景在他对面坐下。珊蒂则在靠门的沙发上坐定，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增效剂测试能否过关，只凭那个中年男人手中的一个电子印章。
“昊景，是吗？”男子的口气是公事公办的味道。
昊景没有回答，他耸了耸被新衬衣卡得有些紧的领子，望着对面的人笑了笑。
男子并没有对昊景的轻漫在意什么，爬了些纹路颧骨部位轻颤了几下，眼光蓦地一闪，说：“知道吗，三年了，测试中，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活人！”
“我很荣幸！”昊景用同喜同贺的表情应和着，但心里总萦绕着那两只小蛇的身影。
中年男子没有从昊景的脸上看出太大情绪的波动，让他失去了教训或是戏谑一番的机会，只得顾自站起身来，在偌大的办公室中急速踱步一圈后，说：“血光森林的设定中，那两条小蛇是该被吃掉来补充体力的，但你却向它们示好，这让我想起了蛇鼠一窝的说法。”
昊景哈哈一笑说：“开始，我也想取悦老虎，但人家不领情，只好当了老鼠。这也是我能活着坐在这里的原因。”
“那，你怎么知道两只小蛇的爸爸是蛇王？然后你利用这种裙带关系歼灭了虎群？”
昊景得意地笑了笑，对在一旁用祟拜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珊蒂说：“对小蛇身份的判断也如对这位美丽的女士的倾慕一样，从她光洁的皮肤和充足的睡眠以及良好的修养上看，她不同凡响。小蛇也是如此，但我没想到它们的父亲会是蛇王，但认为一定是大人物的子嗣。但我不是事后诸葛，当时的情况是，在杀人藤挑起了落叶后，我已看到土层下面埋伏着巨蟒。如此以来，蟒、蛇、人三国之战中，我必须要团结一方，否则毫无生还希望！”
中年男人心情一振，浑厚多肉的背脊隔衣颤动了下，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遽然转身，盯着昊景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你不是一个正直的人！从你身上我只看到权谋，但没有感受到正义的光芒！”
这话让珊蒂吓了一跳，忙给昊景使眼色，大意是顺坡下驴，在这个三年寂寞的男人面前露露怯，自我反省一下，争取得到他的好感。
昊景却视而不见，侃侃而谈：“要是谈正义，我不认为这个研究所里的一具具尸骸能直接诠释它。”
“嗯？”中年男人怒视着他，怀疑他是来砸场子的，或是统合部的卧底。
“昊景，你增效剂吃多了吧！快快出去晾一会儿再回来！”珊蒂把他往门外拖。
但被中年男人止住：“让他说下去！”
珊蒂只好退归原位，急得跺脚叹气，琥珀色的瞳仁里金星泪花一起乱窜。
松了下灰色金纹衬衫衣领，露出刚被束缚了的喉咙和颈窝后，昊景从容不迫走近中年男人说：“先生，您的尊姓大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