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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城,冬夜初寒。
这一夜过得很满足,也过得很安然。
万家灯火沉寂之时,不知过了多久,该睡的终于都睡了,沉沉地浸入梦乡,棋会周公。
寅时三刻,离天亮还剩不到一个时辰。
卧室,一片黑暗中,床榻上的女子动了动,像是事先谋划好了般,准时在这个点睁开了眸。
静听枕边人绵长的呼吸声,确定其已处于深度睡眠无误。
待到眼睛适应了在黑暗中视物,便轻手轻脚地起身,小心地拿开枕边人揽在腰间的手,然后着衣,下床……
“砰!”
历经一整夜的酸痛,大腿着地瞬间毫无预兆地罢工。
那黑暗中轻手轻脚的纤影,下床刹那,硬生生地砸跪到了地上。
“……!!!”疼!!!
不只是疼,还有酸,还有痛,还有整个身体被掏空的虚脱。
硬生生憋住痛呼,丁隐顾不得从地上爬起,第一反应是去看那床上人的动静——还好,没有被惊醒。
于是继续跑路计划,预备着在天亮前逃离开封城。
殊不知暗处,那床上之人已然睁开了眸。
悄然注视着她在黑暗中的一举一动,看她疼得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抖索着酸软的大腿试探性地行了几步,然后开始收拾她遗留在他这里的衣物……
嗯,有条不紊,计划步骤鲜明,非常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待到她一切就绪,背着包袱行到卧室门前,开门跑路的刹那,他淡淡出声:
“你在干嘛?”
这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
丁隐跑路的动作硬生生卡在了半截。
思绪在强行继续跑路,和骗他睡下后再继续跑路,这两个选择之间翻江倒海,还未做出抉择,便听身后的男声命令道:
“过来。”
夜茫茫,卧室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她踟蹰着,重新立回了床前,还未及开口狡辩些什么,便被他猛一把扯回床上,压到了身下,连带着那个跑路的包袱也远远扔开。
“你想去哪儿?”
重回被窝,炽热的鼻息喷洒在敏感处,富有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披头盖地将她囚禁住。逃跑被发现,丁隐心底的慌乱禁不住升腾而起,本能地挣扎:“……展昭、展大人、展熊飞……不是……好熊飞,隐娘只是想回家啊,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别动。”他制住她的臂,轻易就将她控制得动弹不得,黑暗中,丁隐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只是想回家?”“……嗯,只是想回家而已。”心跳的更快了。
凭借武者良好的夜视能力,展昭看到了身下人掩盖不住的慌乱神情。
“你在撒谎。”
“我没有!”
“只有撒谎的人心跳才会这么快。”
“……”
黑暗中,女子默了三秒,忽然发作,野兽般攻击向压制着自己的爱人……
……然后她就毫无疑义地失败了。
所谓恼火莫过于此了,他知道她凶残嗜血的本性,但却从没想到,他们都在一起了,她居然还亮爪子挠他。
展昭将这恼人的野兽爪子拧上床头,居高临下,彻底掌握了局势的主控权。
“近些时日来你一直都很不对劲,开封府忙于启程去陈州办案的事,对你的监控松懈了许多,但王朝马汉等手下的衙役已经注意到,你曾多次在开封城各个出口要道盘桓,似是在做地形勘察。”
语毕,展昭观察着身下人的神情,果不其然,更慌乱了。
“上一次做地形勘查,你潜入孔府制造了大屠杀;这次勘察,没有仇敌,亦没有猎杀目标,唯一可能的所图是……你想逃出开封城,脱离开封府掌控。”
慌乱到极致,身下的女子反而死犟着不吭声了。
那态度就好像,就算她预谋出逃又怎样?
开封府方面明日就要出发去陈州办安乐侯的案子了,他还能在这仅剩的一天废了她的计划不成?
“……阿隐啊阿隐……你可真是让展某不省心。”男人叹息了声,看看窗外还黑乎乎的天色,忽然驴唇不对马嘴地问了句:“现在什么时间了?”
“寅时三刻。”谋略在心,丁隐渐渐镇定下来,她知道面前的眷侣没法把她怎么着。她计划得太周密了,他纵使把她关进大牢,她也能依照备案计划自己逃出来。从而继续逃出开封城。
“寅时三刻么?……”男人的神情隐晦在黑暗中,有些琢磨不透,“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够了。”
丁隐心中陡然生出种不妙的预感,因为她发现这居高临下的眷侣居然又开始褪她的衣裳:“什么够不够?……好昭昭你冷静,上半夜不是才刚吃过吗?……等等你别褪了,你把扔我大牢去吧,你别褪我衣裳……”语到最后,挣扎着,已成惊惧的哀求。
她诡谲,她狡黠,她长于智谋。
他开封府展护卫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为出逃开封城谋划多日,不可谓不周密至极。
确如这诡谲的女疯子所料,他纵使撞破了她的企图,也废不了她出逃的计划。
但是……
他可以废了她执行计划的能力呀。
她久病初愈,身子骨本就羸弱,上半夜一番巫山云雨,已将她的体力掏空大半。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展昭有自信在这一个时辰里把她仅剩的那点体力也给榨干。
届时没了行动的体力,她再计划完备,也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别怕,我会温柔些的。”
“别……你别……上半夜刚要完现在又要,你知道我受不住的……停……展熊飞算我求你了……我不逃了你停……”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一切挣扎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顿住。
“当真不逃了?”
“不逃了不逃了……隐娘指天发誓再也不逃了。”
她吓得花容失色,他终究是没能真的狠下心来。
再要一次,于他不过食髓知味,于她久病初愈的虚弱体况,却很可能真的要出事儿来。这类事,还是等到婚后养好身体再做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