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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州境内, 十三龙陵。 章节更新最快
少年斜坐在一方四面无靠、狭窄得只能容三、四人站立的高耸石台上, 下头是不见底的黑暗, 四周亦是一片漆黑, 黑得空旷、空得又让人心悸。唯一的光源,就是自穹顶照下来的一束不偏不倚、正好笼住石台的天光, 精确得就仿佛黑暗是一把刀, 把石台边缘以外的光线都细致地切了个干净。
少年剑直的脊背沐浴在这一簇天光下, 照得他一身外袍雾蒙蒙地白。
他一条腿放松地搭到石台外头、垂入黑暗,另一条腿则微微屈起, 垫着手臂,姿势舒展地静坐。面前的无翅飞鸿微微发亮,映出他眼尾一抹如燕剪般锋锐好看的弧度。
飞鸿闪烁几遍, 现出两行字来。
【说个喜事】
【我入道了】
这两行字色泽浓绿,显然非笔墨所书,字势亦不甚均匀, 看着倒像是用什么植物汁液写的。
少年透过这语气和用料都随意已极, 字迹却透着股焦躁急意的八个字, 脑内不觉被动地浮现出了女孩说起话来小大人状的生动情景。满打满算不过数日不见,对方身上就生了这样大的变化,令他原本还凝着点郁气的眉峰一扬, 有些惊讶, 眼风一扫,飞鸿上的字迹就被抹去,又无声地写就几个新字:恭喜。师从何人?
对方很快回道:【说来话长】。紧接着又是唰唰好几行字:【你来得正好】, 【我遇上个傻子找我麻烦】,【快教我点制敌的神通】,令人目不暇接。少年望着眼前的走马灯,眉峰挑得更高了,心意一动,飞鸿立刻唰啦一展,力道遒劲地写下三个字——
……
吴疾搓了搓被草汁染绿的手指,莫名地看着飞鸿传回来的仨大字:【得罪了】,满头问号地心想:“什么得罪了?”没成想手里的无翅飞鸿突然滑不留手地一挣,化作一缕银烟,直冲冲地钻进她的耳朵!吴疾吓了一跳,举手去摸耳朵,紧接着就听到一道3d立体的白鹿归声音在耳朵里响起来:“怎么回事?”登时唬得她伸到一半的手一颤。
白鹿归又说:“飞鸿既能传字,也能传音。如若不便言语,尽量放低些声音答我即可。”
居然还有无线电话功能!吴疾眯眼看了看杜柔那头没动静,才颇新鲜地压低声音说:“我这几天去玉京悟道,成功之后准备回香山,没想到路上被人劫道了。”
言毕就听白鹿归的声音泠泠地又刮了一道耳朵,“是贼寇?”
吴疾说:“不是,也是个修士……”要想跟人交朋友,求人帮忙时就得说实话。她也没什么心理障碍,干脆实话实说道:“这事儿复杂,我跟你长话短说了吧。我五岁就被卖到一个大户人家里头,他们家人准备把我养到十二,就送出去给个老男人当玩物。中间我在府里碰见了素蟾法师,跟他求了一身武功,干脆劫了他们家少爷逃了,临走还顺了那少爷一把小刀,就是小羹汤。劫我的人就是当初把小羹汤送给那户人家的人,她认出了这刀,就把我拦下了。”
这二人虽有并肩揍架的交情,但彼此对对方的身世确实毫无了解。白鹿归先前只当吴疾是十来岁女孩孤身一人、敢跟着车马过十里不同天那种鬼门关,还带着一身好武功、一把好刀和一张好脸,出身想必不差,只不过这“好出身”里的弯弯绕绕,方今才知与所料颇有出入。
吴疾对白鹿归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因此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十分坦然,又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己武功(外挂)已经失效,对方不依不饶,自己却暂时没有反抗之力的困境。果然白鹿归不过沉默了一息,就问她:“劫你的人有什么名号么?”果然小鹿同志就是爽快。
“名字叫杜红信,是个什么八素山的……”吴疾自从重生,就养成了用心记话的习惯,准确地报出了山头,说完突然想起杜果曾经说过他们门派刚搬家没多久,就话锋一转道:“说是刚搬到八素山上的一个门派的掌门。”
就听白鹿归用斩钉截铁的肯定语气道:“从未听过。八素山荒凉,据此山立派,想必气候未成,只是散修。”
吴疾一乐,“是吧?这大姐看着确实不像个本事人。可我自己也是个刚入门的,比人家还不足呢,想甩掉她跑路,难度怕是有点高。我没武功,打是打不成了,所以才让你帮我临阵磨磨枪,想个跑路的办法。对了,她有条红绫,邪门得很,一缠上身就让人使不上劲。我这胜算是不是更低了?”
白鹿归沉吟片刻,居然没说好打不好打,而是说:“尽管一试。”直接把吴疾说得很想大拍一番鹿肩膀。正在这时,远处杜柔等得不耐烦了,提高声音催促道:“你还没好?”
吴疾说:“闹肚子了,别催。”气得杜柔又是一阵干瞪眼。
白鹿归:“……你刚刚入道,现学神通,恐怕把握不周全。小羹汤的刀法不错,你不如借它的力。”
在吴疾心里,小羹汤已经因为不小心被她做了鸡汤而彻底沦为冷兵器,没想到它还能有出镜的机会,奇道:“刀法不错是什么意思?”
“修行人的兵器,铸造时就刻好了对敌的神通,只需灌注法力,便能自行攻敌。小羹汤上刻的刀法,乃名家秘传,等闲散修抵挡不住。”
吴疾听明白了。她自从见过白鹿归那柄剪龙舌的本事,闲时也琢磨过飞剑这种仙侠巨制标配的运作原理,想来剪龙舌就是一柄既能在主人手上发挥威力、又能自己飞出去克敌、甚至看起来似乎有自己性格的剑,现在看来,就不就是等于搭载了自动斗殴ai系统么(约等于google自动驾驶了?)。她想到这里,不觉脑洞一偏,问:“既然只要灌注法力这刀就能自动揍人,那岂不是人人都能用它?”她早就纳闷了——普通冷兵器放在那,人人拿起来就能用,就像人力自行车人人都能骑走一样,宝刀飞剑这种机动车想必得有车钥匙才能启动吧?否则修士干架的时候不就随时能策反对方的法宝了吗?
白鹿归说:“不然。修行人的兵器自有禁制,只服一人使唤。小羹汤的禁制,就是它的刀魂。刀中未纳灵物时,就是无主兵器,什么人都能用得。现如今刀里有只兴光鸡做刀魂,已然生了灵智,就不是人人都能驱策得了了,唯有降得住这鸡,小羹汤方能为你所用。”
一说到兴光,吴疾就不免好奇地问了题外话:“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在我之前,就没人想过给小羹汤附个厉害灵物,结果居然轮得到被我这个门外汉给养废了?”
白鹿归道:“自然有过。只不过主人身亡,刀魂也会一同消亡。”
也就是说这刀从前的主人——也许是前“几任”主人——都已经死了,小羹汤到他手里时才会刚好是白板一个。吴疾:“……该不会只有我死了,这鸡才会跟着嗝屁,刀才能重新炼过吧……”
白鹿归道:“它若认了你当主人,早在你遇险时就会攻击了。”
“……”吴疾想到那只出镜不多却莫名存在感强烈、光是回想起来就让他手背疼的凶鸡,牙根一酸,“所以我现在不算这鸡的主人,要使唤它,就得让它认我当主人?”说着突然生出一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危机感:他要真和那只恶鸡建立主仆关系,没准儿以后又会有三两不长眼的为了给小羹汤洗号重练,把他给干掉……
白鹿归道:“那倒未必。你只要能让它帮你这一回就行了。当初纳它入刀的就是你,它未尝不肯帮你。”
吴疾心想:结果最后还得求只鸡办事儿,还是一样酸爽啊。虽然这方法听着牙酸,但鹿哥毕竟打架王,就算有别的方法,他肯定也考虑过了,这鸡恐怕是最优选择。
两人说到这里,杜柔又一叠声催了起来。吴疾只好一边假装从草丛里站起来,“我现在得回去了,等会儿就不能再回你的话了,免得被他们发现。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说我听着。听不懂的时候,我就咳嗽一声。”
白鹿归道:“善。你找个地方静坐,坐定之后,清一清喉咙知会于我。”
吴疾很想说:鹿哥您这暗号设计学得还挺快啊!
她已经在白鹿归说话的功夫里若无其事地走到杜柔旁边,杜柔一副十分憋气的样子,说:“跟上!”说着径自往前走。
吴疾问:“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