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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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前脚刚刷新,薛元顾、曲昭阳就腚跟腚离府,醒来一看,又迎头碰上了咄咄逼人的薛元顾。
吴疾想起自己死而复生时听到的那声音,从那时候起,他就不再是唯物主义了——这一环扣着一环,说是巧合也行,但他更觉得这是上天在催他好事近了:甭管成与不成,时机就在今晚。
像光头说的那样“断金碎石”他现在是肯定不能的,但按照光头的数学题,这满打满算都不到“十载”的功力,竟然也能面了三好学生薛元顾?
彼时吴疾当然不知道,素蟾这一门奇妙神通,效果取决于施法人,这“十载功力”自然也是相对于素蟾而言的。他只管又挥起一掌,从床上跳起来朝薛元顾拍去!
薛元顾在常人里也算天资上好,练了十年寒暑的武功不是白给的,这时反应过来,强忍着伤手裂骨的激痛,身形一晃退出五步距离,避过了吴疾这一掌,内心不免惊怒交加。他从薛暮凝刚入府看到大,从不知道这看着娇娇弱弱的小瓷人居然还有不俗内功,这绝无可能——她甚至连练武场的边都摸不到!更何况她和父亲朝夕相对、又被母亲的人天天看着,怎么可能练武而不被察觉?
他一闪念间,又品出吴疾在顷刻间和他两人四手的过招,快则快矣,却没有什么章法路数。但间不容发的时刻,也不容他再分析什么;一个照面就被废掉一只手,薛元顾不敢托大,完好的右手按住腰间刀鞘,将其整个儿从腰带上抽了出来。父亲赠给他不久的保命之物,只恨这时还到出鞘的时候,但当做普通兵刃来用,也足够他对敌。
他受伤在前,气势弱于人就不想先攻,而是横刀在前,以内力催动这小刀的神通,让对方再出招。
不料女孩一击不成收了手,一时没动,背着光的脸上,额间正中倏地幽幽亮起一粒红光,旋即以那红光为中心,霍地延展开一片蛛丝似的鲜红脉络,在黑暗里微微发亮,一身衣衫旋即无风鼓动、猎猎作响。她只穿一件睡觉时的藕粉色薄衣裳,赤足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令这一幕平添几分凄凄的诡异。
不是吴疾不想乘胜追击,而是身体变化太快,他想谨慎一些。刚才他脑中揍人的念头一起,小腹里的气团(就是光头说的气海了吧?)头一回运作起来,由慢至快,不断往身体各处充能,掌心、脚心都在发热,颇有点大冬天开破车,要先热热发动机的意思。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尊容,也全没拿薛元顾盯着她脸看的吃鲸表情当一回事,约摸着好像可以飙车了,立刻从床上扑下去,又是气势滔滔的一拳冲薛元顾揍了过去!
薛元顾此刻凝神以对,脚下运力、扎在原地,上身折过去躲开吴疾这一拳,手中刀鞘瞬势随腕花一撩而起,角度刁钻地贴着吴疾出拳的空门,朝他胸口刺去!
这锦绣缭绕的刀鞘,看着像个银样镴枪头,到了胸前才知道不是一般战士;吴疾感觉到一股凌厉锋锐的气劲从鞘头延展而出,直取心口,敢情这玩意根本不是当桌腿来打的,也是个劲力外放的空气剑媒介!
在全身真力流转的情况下,吴疾已经切实体会到了一种神奇效果:双眼视物仿佛去了一层延迟、反应也快得远超常人,此时更是在这刀鞘递到眼前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危险直觉。也亏得如此,他的身体竟然先于意识收了拳势,抬手去阻那刀鞘。
他的手接触到刀鞘的一刹那,手心顿时爆发出一簇灼热的剧痛!
这感觉并不是桌子腿打手,而是两团气浪相撞、高速摩擦,高热瞬间灼穿了皮肉、深入骨头里;再是耳内沉沉地“嗡”了一声,随即感觉到心口激荡,仿佛有看不到的震波涟漪般从刀鞘里扩散开来——
吴疾脑内的直男小人早经过光头“七日神通”的洗礼,领悟过世间最忒娘的痛,此刻手心被烧一烧,几乎不减hp,反倒激发起他的凶性。五年的压抑全在这一手里,他变挡为抓,伸手死死握住那刀鞘,回手就是一拉!
薛元顾是天之骄子,从小身法架势都是名家指点,方才两次躲开吴疾的手爪子,已可见其精妙。此刻吴疾并不知道气劲外放于平常武者来说是一门极其高妙的功夫,因此也就不知道薛元顾这一击的理论高度:刀在鞘里,不过是一柄棍子,再谨慎的人也多少会低估其威力。但寻常兵器,不过是人手臂的伸展和强化,这刀却不是凡物,而是一柄修士打造的奇兵,不但凡人能用,还能容纳武者真力,再如弹簧般随心意外放。
三尺长刀人人都躲得过,可要是这三尺当胸突然变成五尺呢?能通过一柄小刀控制普通武者穷其一生才能自如外放的气劲,再往后就只有想不到、没有玩不转的绝招了——原本这一刀就算点不中吴疾胸口,以外放的气劲为刀,也能令吴疾中招。
可惜薛元顾舍不得动杀心,这一击没用十成力,这一股真力是想震晕薛暮凝,而非是以气为刀地伤人,又兼低估了对方的根基——他也实在不是“低估”,一个十岁女孩,就算生下来就在昼夜不停地练功,又能有多深厚的底子呢?
这也就导致吴疾不但能忍痛抓住刀鞘、没被震开,更在这一拉之间福至心灵,原样往刀鞘里灌了一股气劲,反推回另一头!
刀毕竟只是一柄兵器,不认主人;吴疾这股凶狠的气劲畅通无阻,硬是将薛元顾先前灌在里头的真力一并一力降十会地推回去,一加一等于二,薛元顾持握刀柄的手成了绝佳导体,这凶气一路撞出刀柄、撞进他手臂经络,仿佛一闷棍裹挟千钧之力打在胸前!他当即松手后跌,重创之下口溢鲜血、四肢麻木,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吴疾一击得手,撤刀松爪,换另一只好手握刀鞘,磨着牙去看自己被烫伤的手。刀里的空气剑打尽了,就又变成了空壳,触手只余下犹带余温的镂纹,温驯地不再是一把凶器。
两人过招这几回合,都是闭嘴打架,没弄出什么大声响,唯有薛元顾倒地时一声闷响过了,屋里便一片静谧。月光冷冷地罩进来,突然一声细小的“吡啵”声响起来,是多宝格上放着的一只瓷瓶,裂开了一道细纹;这一声过后,屋内其他带点儿脆的摆件,争先恐后地“吡啵”、“吡啵”,尽数裂开,缓缓地碎了。
这刀鞘撞手时发出去的空气炮,这才姗姗地显出其余威来。
吴疾握着刀走到薛元顾面前,蹲下身看他。薛元顾出气微弱,意识有些不清了,半阖的凤眼里瞳孔已不聚焦。好巧不巧,这屋里碎物件的声音终于引来了人,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小钏儿冲进来,焦急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可不能伤了小娘……”
话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被剁碎了咽回嘴里了。小钏儿和薛元顾一样岁数,身形轻盈细瘦,是个灵巧得像只小猴儿的少年,看到这阵仗,脸都白了:大公子嘴角渗血、倒在地上,反倒是他担心被大公子给“三长两短”了、不好向老爷交代的小娘子,手里握着大公子爱逾性命、从不让人碰的小刀,正站在那笑望着他……
她那细白小手上,还淌着血……
如果这是一般的杀人现场,小钏儿早就跑了;但站在那里的是薛暮凝,小钏儿硬是被她那一笑给晃得一时跑不动了。
吴疾迈出一步,伸手拽着小钏儿胸前的衣服,提小鸡似的把他给拽进屋里,又用脚轻轻勾上了门。
小钏儿想反抗却敌不过那怪力,昏头昏脑地被提溜进来,望着面前的“小娘子”。
全薛府的人,没人不知道薛暮凝有多美,又有多不爱搭理人——她不爱哭、不爱笑,从前还爱在薛府各处行走,后来也不爱动了,每天就是懒懒的不给人正眼看。可她就算没表情、就算还是个十岁女孩,也足以让她脚下踏过的地方都变成一幅画。
但就是这么一个令人觉得碰一下都是亵渎的美人,如今微微笑着、抓着他,眼底迸射出让他觉得全身发热的神采,让他恍惚里地觉得:
……这画中人,终于还是活了。
小钏儿眼睁睁地看着小娘子就着他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把大公子宝贝得不行的刀鞘也给染脏了。她擦完了,拖着他走到大公子面前,问他:“这伤得重不重?”
薛元顾的情状是绝对算不上好的。小钏儿醒过神,腿一软,噗通跪下去摸前者的脉,手一搭上去,就知道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打从出了娘胎,身家性命都是系在薛元顾身上的,哆哆嗦嗦地从怀里去摸药,下一秒脖子后头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
小娘子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又问了一次:“伤得重不重?”
那手指娇娇软软,但小钏儿的脖子后头却觉出千钧巨力,他要是再意识不到不对就有鬼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肯定是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事,声音一下就变了调:“小娘子,大公子受的内伤不轻,大约性命无碍,只是一时昏厥,其余的我也瞧不出来……”他精擅跌打损伤、疑难杂症,但练武的人经脉气海这一套,不在他的治疗范围内,这得是懂医还懂武的人用自个儿的真力去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