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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将八娘带到筱竹院去,先让院子里的婆子提了水来给她沐浴。
氤氲的热气在屋子里腾升,照八娘的要求,还在浴桶里撒了许多花瓣,花香经过热水浸泡,馥郁扑鼻。
沐浴的时候八娘手里还抓着一朵荷花不放,看样子是她在湖里折的,淡粉的荷花,亭亭玉立的。
她拿着看起来颇有几分爱不释手,坐在椅子上一双脚还忍不住荡来荡去的。一双小嘴微微抿着,露出嘴边两个小梨涡来,一双眼像是会发光一样,亮晶晶的,让旁边人看着都忍不住感染了她的好心情。
明珠忍不住笑,让花奴去拿了一个花瓶来,征询八娘的意见:“八娘,你先把花插在花瓶里,等会儿沐浴完毕再拿出来怎么样?”
八娘歪着头想了想,重重的点头。
绿珠她们伺候她沐浴,明珠则去给她拿衣裳,她个子比八娘高,只能拿以前的旧衣服给她穿了。
虽说是旧衣裳,却也没上几次身,也有八成新,嫩绿的罗裙,颜色鲜嫩,上裳是一件白底缠枝纹的上襦,在领口袖口处用金线绣着低调却华丽的花纹。
这是明珠十岁生辰那日穿的,是娇姨娘亲手给她做的,这次来京城明珠也带着。
来到屏风后头将衣服搁下,八娘坐在浴桶里,看见她捧了花瓣给她看,道:“三表姐,香香的!”
沐浴完毕将衣裳换上,明珠给她系着衣带,笑道:“你穿着倒是合身。”
八娘就笑,明珠才发现她是一个很爱笑的姑娘,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十分具有感染力,连带着明珠嘴角都噙了三分笑。
收拾妥当,明珠让满月把煎好的姜汤端上来给她喝。虽说天热,可是听说八娘身体向来弱,是胎里带出来的病,以防万一,还是喝碗姜汤最好,驱寒。
八娘立刻捂了嘴,脸都皱成了一团,叫道:“辣辣的,不喝。”
明珠道:“不喝也行,只是回头等你病了,到时候就要吃苦苦的药了。”
八娘立刻就纠结了,到底是喝辣辣的姜汤,还是以后吃苦苦的药。
让满月拿了装蜜饯糖果的海棠花攒盒来,明珠道:“喝了姜汤,就让你吃蜜饯。”
八娘双眼一亮,伸出五个手指打着商量:“要吃五颗。”
明珠失笑,点头:“行。”
八娘完全是小孩子性格,听到可以吃五颗蜜饯,面上立刻就露出喜滋滋的表情来,十分开心的把姜汤喝了。说来,她和明珠是同岁,只比明珠小了两个月罢了。
吃完蜜饯八娘就困了,明珠原本想说送她回去,不过看她点着头打瞌睡的样子,便叫绿珠她们铺了床,让她去睡觉。
明珠把满月叫来,吩咐道:“你去三房给魏姨娘传个话,就说八娘在我筱竹院,等她睡醒了,我就送她回去。”
满月应了,转身就走,明珠急忙叫住她,道:“记得打把伞,别晒坏了。”
今年的夏天日头最毒了,站在院里晒一个时辰皮都要晒掉。
满月不过是去递个话,很快就从三房回来了,可是随着她回来的还有魏姨娘。
明珠站起身,有些惊讶:“魏姨娘,您怎么……”
魏姨娘眉间带着焦色,闻言迫不及待的道:“能先让我看看八娘吗?”
明珠点头,让绿珠带她进屋去。
八娘正缩在明珠床上睡得正香,闭着眼睛乖巧极了。
魏姨娘身子一跄,身边的妈妈急忙扶住她:“姨娘……”
魏姨娘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焦色褪去,随即漫上来的就是掩不住的疲惫。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只见她眼里泪光闪动,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见她从卧室出来,明珠站起身让她坐下,取了茶壶来给她倒茶,伴着潺潺的水声,轻声道:“原是打算等八娘沐浴穿衣之后就送她回去,不过见她太困了,我就留她在这睡午觉了。只是未料魏姨娘您竟如此担心,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魏姨娘一笑,道:“哪是你考虑不周,是我自己放心不下,忍不住过来看看。”
说到这,她眼里泪光盈盈,别过脸去擦了擦泪,道:“我失态了。”
魏姨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当然,能生下八娘这样俏丽的女儿,她的模样又怎么可能差?秋水为眸,远山为黛,肤如凝脂,唇若樱桃,如花树堆雪一般,艳丽绝伦。如今掉起眼泪,让人忍不住就心疼起来。
莫怪三舅舅如此宠爱于她,就算是生了一个傻子,对她的宠爱也丝毫不减。
苦笑一声,魏姨娘道:“不瞒你说,我心里是怕极了。一想到八娘差点,我就……”
八娘那一身一想,显然是掉进水里了的,魏姨娘不敢细想,细思恐极,脖子后都冒了一层冷汗,后怕得紧。
明珠忙安慰道:“如今八娘没事,姨娘您也该放心了。”
魏姨娘颔首,道:“这次的事,多亏了三娘你。”
明珠又安慰了几句,也不问为何八娘会一个人出现在花园里,更不问为什么她身边会一个丫头也没有,为何会落入水中,这让魏姨娘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经她安慰,魏姨娘眉间倒是舒展了许多,道:“老太太常说你性子好,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