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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浅衫回来,发现傅忱已经走了,什么话都没留,明明时间还来得及。
心里不可抑制地涌上浓烈的失落,再一想傅忱没必要跟她报备任何动向。
陆浅衫没胃口,把早餐放进冰箱,热一热当午餐,然后泡了一杯牛奶开始码字。
她一口气在电脑桌前坐了一早上,肚子饿得咕咕叫时才舍得起来。
经过一整面的壁柜,陆浅衫突然小腿作痛,靠着它休息了一会儿。
她没有翻箱倒柜探索的爱好,这时却突然好奇柜子的构造,根据她的观察,傅忱屋里也是这样的,傅忱的衣服是不是能挂满半面墙?
下一刻,陆浅衫只恨不能回到一分钟前砍掉这双手。
她几乎忘了傅忱离过婚。
家里没有前女主人的任何一点痕迹,陆浅衫也理所当然地忘了,如今看见这一柜子花花绿绿的长短裙,她面色一白,几乎有些站不住。
她控制不住地去想,傅忱和那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对方一定是个美丽知性家世良好而富有涵养的人,和陆浅衫完全不一样,从这些衣服的品味就能略知一二。
可笑她看见傅忱醉酒的视频,就泛起一圈自作多情的涟漪。曾今沧海难为水,陆浅衫不敢自认沧海,可是傅忱……陆浅衫抬眼望向窗外,霞湖水光山色潋滟明媚——他曾拥有霞湖,还会记得淌过的小石潭吗?
至少像他前妻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傅忱吧,再差也不会像陆浅衫这样差了,不会有不明事理的父亲跑到傅家去砸东西闹事,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书香门第踩在地上践踏。
陆浅衫蹲下身,酸胀的手指揉着作痛的关节。
清醒一点,陆浅衫。
你姓陆,一辈子都是那对垃圾夫妻的女儿,你一生活该在欠债还债中奔波。
陆浅衫痛苦地闭了闭眼,她现在就还欠傅忱一百万。
这么一想,陆浅衫起身走到冰箱前,把早上的包子掰开,放进微波炉叮两分钟,飞快地吃完。
除了她无力改变的感情,陆浅衫并非悲观之人,人生所有的苦痛都可以化作向上的动力,丰富而敏感的情感投进文字,恰如雨后之虹。
文章憎命达或许有它的道理,陆浅衫这几天灵感不断冒出,她甚至返回去修改了《暖风徐徐》的几章前文,让它和结局衔接地更加流畅。
她这边挑灯夜战,傅忱还以为陆浅衫按时睡觉,直到某天晚上,客厅的灯太亮,在陆浅衫脸上看见了微不可查的黑眼圈。
傅忱呷了一口枸杞茶,不动声色。
无数经验告诉他,陆浅衫只有抓现行才会承认。
傅忱照例关灯睡觉,十二点,客厅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拉着,门缝里也没有露出一丝光。
书房隔音效果良好,傅忱站在门口,眼里出现一丝疑惑。
顿了顿,他拿起手机给陆浅衫打电话。
铃声透过缝隙,传到门外,很快,铃声停止,手机里传来陆浅衫清醒而紧张的声音。
“喂,阿忱……”
“开门。”傅忱简短命令。
陆浅衫哪想得到深夜傅忱是来查房的,她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便快步过来开了门。
门一开,陆浅衫还未搞明白形势,傅忱径直越过陆浅衫,熟门熟路地走到书房的电脑前,保存、备份、关闭。
动作行云流水,再熟练不过。
陆浅衫反应了一下,顿时有些心虚地握紧了门把手。
谁能想到傅忱管这么严!
陆浅衫以为这条规矩和傅忱说教她语文一样,还没正式开始,就当不得真。
陆浅衫注意到傅忱还是光着脚的,立即意识到他有备而来。
“唔——”
一瞬间地天旋地转,陆浅衫被傅忱抄起来放到床上。
“傻愣着干什么,睡了。”傅忱察觉陆浅衫僵直的像只小鸡仔,嗤笑一声,给她盖上被子。有什么好怕的,他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怎么,要我盯着你入睡?这么大人了还不听话。”
两人间的距离很近,不足十公分,陆浅衫抓紧看了两眼傅忱的英俊的眉眼,颤抖着睫毛闭上眼睛。
陆浅衫直觉傅忱慢慢压过来,耳边的枕头陷下去一角,指腹擦过脸颊的热度和重感,让脸上燃起胭脂色。
傅忱轻笑一声,低沉悦耳,宛如大提琴的琴弦轻拨,抵在耳边发出属于夜晚的低音。
“这张卡你拿着,买什么都从这里出,密码你知道的。”傅忱的手机解锁密码,银行|卡密码早在几年前在陆浅衫这儿就不是秘密了,当然,反之,陆浅衫的也是。他们默契地保留着密码习惯,似乎在守着什么消失的承诺。
陆浅衫豁然睁开眼,抗拒地看着枕边的银行|卡。
满脸写着“我不想用”。
傅忱“每天少于两笔支出的话……后果你自己掂量。”
陆浅衫“每笔——”
五毛可以吗?
傅忱吓唬她“少于五百没有短信提示。”
陆浅衫一噎,没忍住做起来和傅忱讲道理“我买早餐只要二十块。”
她上哪儿去花钱。
他们两人撑死都吃不了那么多。
傅忱大发善心地调低额度,“逗你的,反正你用着,月末检查。”
傅忱半跪在床上,一条腿压着被子,见她一副不服的样子,直起身,“明天开始,写好的文档发我邮件。”
陆浅衫“不、不用了,你工作忙,我自己可以校对。”
傅忱“你管我有没有时间。”
陆浅衫拉高被子蒙过头,不看他,才有勇气像大学时那样道“那我不发。”
傅忱坐在床边,轻声道“我上班的路上,用语音听。”
傅忱记忆力惊人,听过一遍,心里基本记住了所有毛病,至于怎么改,还用想吗?傅老师闭着眼睛都能给陆浅衫改完。
“别,我怕你分神。你好好开车。”陆浅衫的声音闷闷的,好似被子捂太紧,溢出了一点鼻音。
只有陆浅衫知道,被子下面的悄悄湿了一层。
傅忱今晚的语调太温柔,温柔得好像他们没有分手过。可是衣柜里的衣服又明明白白得提醒她这是痴心妄想。
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了抓被子,傅忱皱皱眉,捂这么严实干嘛。
“这不跟车上广播一样。你不开车,我开车就不会分神。”傅忱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往事。
这个“开车”显然另有所指。
陆浅衫的脸腾地红了。
那是大二上学期的一节概率论。
陆浅衫高中毕业就靠自己写文赚大学学费,那时站管理还不像现在这样严格,都是任其自由生长的状态。读者嗷嗷叫着要上车,陆浅衫初次写文,被说动了,就在被窝里开了五千字的豪华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