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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才不疾不徐地再度开口:“起先,因为想继承和接管‘仪基金’,我谎称自己和斯晚已经订婚了,其实,当时我带她回来只不过想在老爷子面前演一场戏。”他静静地看向坐在餐桌正中央的褚怀之,面色沉寂,“因为按照你立的遗嘱,如果我在三十五岁前顺利结婚的话,就可以正式接管‘仪基金’。我这一生,已经看透了婚姻的凉薄,同心结发又能如何?一纸婚约又能如何?爸爸,妈妈当初为了你,连命都送出去了,她又得到了什么?一个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基金?!可外面的人就因为这一点,就说你是重情重义的丈夫,有谁会去可怜一个埋在异国的女人,她用命换来的一切却轻而易举地被别人享用?所以,我从未想过去拥有一个婚姻,更不相信这世上真有白头到老、矢志不渝的爱情。”
他的语气依然平淡如水,幽深如潭的黑眸沉静阴冷,泛着凛冽的光。褚怀之在这样的目光中轻轻避过头。儿子这样的眼神让他无法直视,他知道他一直对自己的再婚耿耿于怀,却没有想到当年的事给阿珣带来这样深的阴影。胸口一阵刺痛袭来,手一颤抖,筷箸掉在桌上,他只能用哆哆嗦嗦的手拼命地绞着搁在腿上的餐布。
对面的褚南瑾却依然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切着盘中的食物,对这一切似是隔岸观火。
莎朗夫人终于忍不住,向继子发难:“阿珣,你太荒唐了,竟然这样对你父亲说话!这个家对你来说,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什么遗嘱基金了,老爷也是为了你好。”
褚天珣冷冷地望向她,薄唇紧闭,下颌绷成一条线,嘴角突然扯出一丝笑意,神情喜怒莫辨:“阿姨,别对我说您对遗嘱的事不知情。难道,您真的想让我顺利接管‘仪基金’?”
“你,你,太不像话了,老爷……”莎朗夫人被奚落一通,脸色终于挂不住,一张脸被气得煞白。
“阿珣,你怎么能……”褚怀之勃然大怒。
“放心,我现在对这些已经不在乎了,随便你们想让谁来继承。下周我会离开泰国,手头里的事,我会移交给阿朗,他跟在我身边这么些年了,能独挡一面。”他望着父亲震惊的脸,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伤感,“爸爸,我要去苏州了,短时间内,我可能不会回泰国了,您老,多保重,就当是生了一个不孝之子。”
“阿珣,你怎么能这么冲动?为了一个女人,抛家弃父,什么都不要了?你这个傻孩子,爸爸并不是要逼你,如果你留下来……”褚怀之平日的凌厉之气早已不见,只余一个年迈的平常的父亲对骨肉血亲的苦苦挽留。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我荒唐任性了三十多年,从没有认真地谈过一次恋爱,也从没有想认真地去对待一个女人,更没有想过要和某一个人白头到老,可是遇到斯晚以后,我突然想去努力尝试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好的生活。爸爸,我知道自己这样一走了之很不孝,可是,请你原谅我,因为我不想错过这辈子唯一想努力一次的机会……”
褚怀之垂下了手臂,哀伤地看着这个曾经和自己怨怼了十几年的儿子。
很奇怪的是,本该是酸楚的告别,在这样的时刻里,却让人感觉莫名的释然和安宁,父子二人多年对峙的忿然,很多很多的东西在这安宁里被悄无声息的抚平了,像风抚平岩石的疮痍,像浪抚平沙滩的脚印——
舷窗外,是大朵大朵的白云,仿佛伸出手去,就能触到它暖湿的边缘。
他却如一个小孩子初次坐飞机一样,满心的期待和欢欣。
再过一个小时以后,飞机就会停在那个靠近她的城市,他却开始了莫名的紧张,手心一片濡湿。
她慢慢侵入他的世界,在每个角落留下痕迹,一开始,他真的只是想利用她来得到自己想要的遗产,但谁说,爱情不是由一点点的心动开始的呢?
一个小小的细节,缓缓放大,最后霸占整颗心,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