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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天空中下着小雨,夏唯承吃了午饭,在楼下的花店买了几颗盛开的绣球花苗,然后开车去了陆家别墅。
不知道为什么,陆源忌日这天总会下雨,四年来,年年如此,
他把车锁在小区外的临时停车场,抱着花苗往里走,因为大路要绕很大一个圈,夏唯承便抄了一条僻静小路,
路面有些窄,因为不经常有人走,生了些青苔,又因为下着雨,走起来就更加湿滑了,夏唯承刚走两步,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高个子男人迎面走了过来,路面不足让两人同时通过,夏唯承刚想让他先走,那人却先他一步,退到了一旁。
夏唯承朝他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感谢,刚要走过去,不知怎的脚下忽然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就在这时,男人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
夏唯承借着男人手上的力道,稳住了身形,待他站稳,男人快速的收回了手。
夏唯承感激的微微朝他鞠了一躬,刚想说声“谢谢”,手里最上面的那颗花苗随着他鞠躬的动作掉到了地上。
“谢谢你呀。”夏唯承说完就要弯腰去捡地上的花苗。
“不用。”男人声线性感低沉,很有磁性,继续道:“我帮你。”
说完便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花苗,抬手递给夏唯承,目光落到他脸上时,神情明显震愣了一下。
夏唯承觉察出男人的异样,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这人约莫二十二三的年纪,眉骨和颧骨都很立体,勾勒出雕塑般完美的轮廓,五官十分俊美,下压的眼皮、狭长的瑞凤眼加上天生的薄唇微抿,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有种刀刻般的冷峻,往那里一站,整个人都透出一种疏离的清冷。
这人长相如此出挑,如果自己见过,肯定会有些印象,可夏唯承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一会儿,对这人都没有任何记忆。
“先生……你认识我?”夏唯承犹豫着问。
男人隐去脸上的情绪,沉声道:
“不认识。”
“哦。”夏唯承猜想男人刚刚应该是认错人了,于是道:“那,再见。”
“再见。”
两人说完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相对,一人往里,一人向外。
夏唯承并没有把刚刚那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径直往别墅走去,走近时发现院子的门居然半掩着,他疑惑的走过去,推开门便看到桌子上放了一束包装得十分精美的绣球花束。
淡紫色花瓣,粉色花心,和自己手里的花苗一模一样。
那花很新鲜,应该送来不久,夏唯承看着花,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四年前一场意外车祸夺走了陆源和他父母的生命,陆源的弟弟陆索没有给他们立碑刻传,直接将他们的骨灰洒进了江里,后来陆索出国,这栋别墅也就荒废了,这些年除了自己偶尔来打理下院子里的花草外,从来没有人愿意踏入这里。
难道陆索回来了?
这是夏唯承看到那束绣球花的第一反应,不过很快这个猜想便被他否定了,陆索那么讨厌陆源,怎么可能买他生前最喜欢的绣球花。
带着疑惑,夏唯承推了推别墅的大门,发现大门果然是锁着的,从门把手上的积灰来看,显然并没有被人打开过。
如果不是陆索,那又会是谁呢?他既知道陆源最喜欢的花,想来关系应该不浅,带着疑问夏唯承开始拔掉院子里枯死的花草,然后用铁锹从新挖了坑,将带来的绣球苗栽了进去。
因为陆索当年执意不立墓碑,所以这些年来,夏唯承连一个给陆源扫墓的地方都没有,每当陆源的忌日或是清明,他都只能来这里,种种花,打理一下院子。
栽完所有的绣球,夏唯承又将院子从头到尾打扫了一遍,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休息,目光不自觉落在桌子上那束绣球花上,淡紫色的小花簇拥在一起,形成一个硕大的球状,陆源就喜欢这种繁茂的花,说它们鲜活又张扬。
看着那些花,夏唯承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个总是浅笑着的少年,陆源去世的时候只有18岁,正是最好的年纪。
前一天他们还约好周末去爬山的,当时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第二天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静坐了许久,夏唯承看天色不早了,便关了院子的门,往外走去。
*
从陆家别墅回来已是傍晚,吃了饭又写了几个小时的论文,快到十二点夏唯承接到了唐孝的电话,问他要不要去酒吧坐坐,夏唯承看了看时间说:
“太晚了,不去了。”
“哪里晚,夜生活才刚开始。”唐孝说,说完又随口说了句:
“你说你又没人要陪,老窝在家里做什么?”
刚说完唐孝就立刻意识到这话不对,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只得安慰到:
“陆源都走这么久了,兄弟,你总不能这样单一辈子吧,出来喝一杯吧,我请。”
夏唯承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沉默了两秒回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