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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循化办完诸事回到赫山, 便已近年关。
赵渭想随凤醉秋回一趟青梧寨,拜访她的祖母?兄长。
凤醉秋扎扎实实被惊到:“无缘无故的,你?么要去见他俩?!”
“我们都……这样了, ”赵渭蹙眉,“我难道不该去拜访吗?”
若要凤醉秋说心里话, 那当然是不该的。
又不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么要拜访?
见赵渭似有不豫, 她赶忙寻个托辞:“过段时日再说吧?这是我来赫山任职的第一年,别人都不回家,若就我回了,显?不合群又意气, 不好。”
这倒算个正当理由。
在军械研造司, 除凤醉秋?彭菱, 其余全是原人。
因路途遥远, 大部分人已数年不曾归家。
她是近卫统领, 这种时候更有责任留守以定人心。
赵渭勉强接受了她的理由,却执拗追问:“‘过段时日’具?是几时?给个准话。”
他最多?就闲到元月旬,之后照例是会忙的。
可凤醉秋脑有乱, 一时答给不出这准日子,便故意逗他:“你若叫声姐姐, 我就给你准话。”
听?她旧话重提,赵渭再次断然拒绝:“没完了是吧?想都别想。才不惯你这怪毛病。”
凤醉秋眼珠子滴溜溜直转:“行,那就没有准话了。等你乖乖叫了姐姐,我再考虑带你回青梧寨。”
赵渭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你就那么想给人当姐姐?”
就年长三个多月?已,非要占个便宜,不可理喻。
“?不是谁的姐姐我都当的,”凤醉秋笑眼眯眯, 口齿不清,“若你不肯叫,别说带你回青梧寨,我在赫山都不承认和你的关系。”
赵渭好气又好笑:“凤醉秋,你这是把人哄到手就开始作天作地?不怕把我作跑了?”
“你再好好想想,我当真哄过你吗?并没有啊。”
凤醉秋两手一摊,笑嘻嘻耍无赖。
“瞧,我都没认真哄过就?手了,然是敢作的。”
赵渭轻瞪她:“若我没记错,戏台子上那种骗心骗身的人渣才会说这种话。”
“随你怎么说,激将对我无用,”凤醉秋笑意粲然,“反正我就这一个条件。”
一个非要听到对方奶声奶气唤姐姐,一个非不松口。
于是就这么玩闹着杠上了。
两人?是闲的,双双憋着心眼儿想法子,试图诱惑对方顺着己改主意。
他俩各有各的倔强,一时都不肯轻易让步服软。
就这么小作怡情地僵持了几日,双方没想出?么绝世妙招,暂未分出胜负。
*****
年前节下,思乡念亲是人之常情。
?二月廿七这夜,演武场上点起了篝火。
众人围着篝火烤肉喝酒、谈天说地,倒?热闹。
在热闹的欢声笑语,凤醉秋?校尉方阿久挨坐在安静角落。
两人端着酒碗碰了碰。
这是方阿久是最后一次在赫山过新年。
因他将在明年三月初卸任,告老还乡。
他端着大海碗,仰脖子一饮?尽后,沧桑的笑音里藏了许多感慨。
“我是淮南人,离家在?已三?多年,总?回去看看。”
凤醉秋好奇:“方叔,您来赫山之前,都在哪儿呢?”
昭宁元年组建军械研造司时,方阿久就已是校尉。
可昭宁元年之前,他又在哪里呢?
谁?说不清楚。
他在大家眼是个乐呵呵的老好人。
稳妥、圆融又温厚。不爱出风头,?不争强好胜。
他是近卫队年岁最长的,年轻同僚们虽对他尊重、信赖,可私下里?他没太多话题,玩不到一处。
所以他在赫山?有同僚,没有朋友。
在今夜之前,没人问过他从前的经历。
既凤醉秋问了,他便娓娓道来:“初时在淮南军。那会儿吐谷契人已经攻占了镐京,滢江以左全数沦陷……”
前朝覆亡后,他的家乡淮南,从曾经百里繁华的原腹地,沦了人间炼狱。
那时的淮南军不过就是一群勉强聚拢求生的散兵游勇罢了。
“……一路溃退过了滢江,辗转两年多,最后到钦州投奔了朔南王府。”
凤醉秋惊讶地眨了眨眼:“那时的朔南王,不就是如今的武德太上皇?!您年轻时竟是太上皇麾下?!”
共事半年,她此刻才知这位年长下属来头不小。
方阿久笑?云淡风轻,眼角的每一根褶皱仿佛都藏着故事。
“算是吧。不过我?是个?夫长,上头的将军是印从珂,再往上的统帅是当时的汾阳公主。”
凤醉秋再次惊讶:“昭宁陛下?!您这资历可了不?。”
“沾光罢了。”
方阿久笑着摇了摇头。
“知道赫山以前是做?么用的吗?”
凤醉秋颔首:“赫山讲武堂。循化沐家办的武科讲堂。”
复国之战后期,许多年轻的利州籍将领都出赫山讲武堂。
例如现今的柱国鹰扬大将军贺征、兵部侍敬慧仪、山地名将纪君正、皇城司指挥使周筱晗、副指挥使齐嗣源……
包括利州军府大将军令子都。
当年的赫山讲武堂就办了两期,前后总共六七年,却复国之战做出了卓越贡献。
“赫山讲武堂筹建期间,时任利州都督沐武岱向朔南王府求助要人前来教学。我那时正好随印从珂将军护送伤兵到利州休整,便跟着来了。”
方阿久将空掉的酒碗递出去,凤醉秋立刻他满上。
他饮了一小口,润了润喉,接着讲。
“武德元年,赫山讲武堂撤了,我便被调去了遂州军……”
武德四年,时任储君赵絮,?就是如今的昭宁帝开始计划筹建军械研造司。
她选了印从珂任护卫统领。
印从珂又想起方阿久这老部下,便将他从遂州军要了出来,回到己麾下做校尉。
“我?印统领在遂州山忙活两年,盯着起屋建院、完?山间机关布防。昭宁元年,终于等来了赵大人。”
可惜赵渭到遂州不久就遇刺,险丧命,军械研造司便搬来了利州的赫山。
直接用了从前赫山讲武堂的旧址,倒?诸事便利。
“我离家三?余年,辗转大半国境,在别的地方待?都不久。唯独在赫山时间最长,前后加起来总共?一二年。”
讲武堂时期那六七年,方阿久还是个正值当打之年的小教头;再回来时,便已?了同僚们口的“方叔”。
他有能力,不算顶尖出色。
三?多年来似乎做了许多事,却又好像没?么?就。
半生辗转颠沛,不曾娶妻生子,亦无知交挚友;如今归乡去,?不知家还剩几个亲人。
凤醉秋望着他,小声问:“方叔,你遗憾吗?”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三?年?
他曾于战场出生入死,?曾安守山间寂寞。
最终却好像?么?没有?到。
“我已尽全力去做好每件事。我就是个普通人,天资有限,事情做不坏,却?做不到顶好,一辈子就混个不功不过。”
方阿久扭头看向不远处正?人打闹的赵渭。
“赵大人说了,等他开府,我若愿意,便回来助他编修军械研造,他我养老送终。”
“他还说过,将来编修好军械研造,世世代代的大周人就会记?,有个叫方阿久的人,曾这崭新的王朝付出了漫长?宝贵的一段人生。”
有赵渭的这承诺,方阿久是没?么好遗憾的了。
凤醉秋微怔,眼底漫上薄薄湿热。她到底是喜欢上多好的一个人啊?
许诺生有所养、死有所葬。
许诺天地知你所行,万民知你所。
天底下有几个主官会这么细致?察下属心事?
若非一颗赤子之心,根本想都不会想到这里去。
她以指压住眼角,笑道:“你就不怕他?说来哄你的?”
“我信他。他说?出就做?到。”
方阿久初见赵渭时,他才刚?年。
那时昭宁帝?才登基,表面看来万众归心,其实对她不服者众多。
她首开先河筹办军械研造司,又任用赵渭这么个才?年的毛头小子担任一司主官,这在常人看来不荒唐,?且疯狂。
许多人不便妄议新帝,所有矛头便都指向赵渭。
敷衍、拖延、弹劾、攻讦、排挤、打压,乃至恐吓式的暗杀。
赵渭?六七岁那两年,几乎经历了寻常人官?年才会经历完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