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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熙三年(986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来的更早,入冬第三天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傍晚时分,黄河就开始封冻,夜幕降时分,舟楫彻底的无法摆渡。由于冰面仍不能行人,欲渡河北上的客人都被堵在了盘龙渡口附近的盘龙镇。
盘龙镇上唯一的客栈“河西客栈”一改往日的冷清,有数的几间客房早早就住满了人,甚至有好些客人都是搭伙挤一间房间,实在挤不下的才聚在客栈大堂里,打算将就着过一晚,待明日黄河冰冻结实了再步行过河。
客栈大堂中间燃起一大堆的火,火烧得很旺,跳跃的火光把整个大堂烘得暖融融的;掌柜的不再像平日那般在柜台里昏昏欲睡,而是强打起精神和店小二一起忙里忙外的小心伺候着;由不得他不小心,今晚的客人可不都是平日里的商脚旅客,多了不少带着刀或者背着剑的江湖侠客,更有几人一脸的横相,谁知道会否有个招呼不周便打将起来,那非得把这个小客栈拆了不可。
大宋初定天下,中原一带民风依然彪悍,故和掌柜的战战兢兢不同,客栈里的客人或是围坐在火堆边上,或是三五成群的坐在桌子边上吃喝酒食,扯一些天南地北的闲话,商旅们也没有和侠客们有生分,依旧的谈笑风生;其中又以是靠近火堆那桌最为热闹,围坐的几人似乎有些相识,所以话说起来就更加亲近热烈,不时还能吸引来邻桌客人的喝彩。
其中又以一武生打扮的麻衣青年最得追捧,其说起话来手舞足蹈,说得兴起时便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同桌的几人这时都会不失时机的奉承上几句,麻衣青年听着忘乎所以,高兴的把心里藏着的那些个风流雅事说了出来,引得同桌及周边客人的连连喝彩。
喝彩声落下,却见邻桌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站起来朝麻衣青年做了个揖说道:“在下这厢有礼了,敢问少侠大名?”
麻衣青年见了,站起来回了个礼说道:“少侠二字不敢当,在下姓包名沽。”
话音刚落,只见邻桌一个同样武生打扮的青年站起抱拳行礼说道:“原来是河南府大名鼎鼎的包知晓,失敬!失敬!”
周围的商人及一些侠客听了也是揖首连连,一时间“失敬”之声一片;而邻桌那中年商人更是大声吩咐掌柜的再切二十斤羊肉上十坛好酒给在座的各位送上,然后在众人的道谢中很自然的往包沽所在的桌子靠过去,其他几人也很识趣的赶紧给他腾出一个位置来。
原来麻衣青年正是在河南府一带小有名气,人送外号“包知晓”的包沽。此人武艺倒也稀松平常,却有个爱打探消息的嗜好,却又管不住自己爱出风头的那张嘴;此人曾自夸整个河南府没有他不知晓的事儿,哪怕是河南府伊的第八房小妾几时偷过几个汉子都知晓,直到被捕快请进衙门出来后,才收敛了一些。
酒菜送上来后,中年商人先给包沽倒了一碗,再给同桌的其他人满上,然后端起给自己倒的那碗酒朗声说道:“在下姓王,一行脚商人,生平最好结交朋友,今日能认识包少侠及各位真是三生有幸,在下敬包少侠及各位一杯,先干为敬。”说完便一口把整碗酒喝干,然后把碗底一亮,其豪爽立刻引来众人的喝彩。
包沽及同桌几人见了,连道客气,也一口干了,同样亮了碗底,再次引来一片喝彩声。
再给包沽及在座几人满上后,中年人由衷的赞道:“包少侠年纪轻轻便已为一方人杰,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包沽脸上闪过一丝得色,却作客气的笑道:“王老板谬赞了,在下只是消息灵通一些,江湖朋友给面子罢了
中年商人继续恭维道:“少侠客气了,在下一介商人,却也好结交一些江湖侠客,尤其喜好结交一些消息灵通的朋友,因为某些消息对我等商人来说,或许便能挣到大把的银子。”说着朝包沽及在坐的几人拱了拱手,接着哈哈大笑的说道,“在商逐利,在下说的直白了,望各位勿笑。”
包沽等人见这王姓商人为人豪爽又颇为磊落,顿生好感,其中一人朗声说到:“我等受了王老板的酒食,自然是王老板的朋友了,别的不说,单就消息灵通一项,在河南府一带包兄自称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王老板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包兄包王老板满意。”
包沽受到朋友夸耀,更是得意,当下也不推辞,而是说到:“王老板把在下当朋友,朋友的问题在下自然是知无不言了。”
中年商人听了,赶紧站起,朝在座的几人又行了一礼,甚重其事说到:“如此在下先谢过了。”接着说到,“在下为行脚商人,常年往返于荆州与太原之间,往常也都还太平,只是此次途中却多见江湖侠客北上,却是何故?”
包沽等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其中一人笑着说道:“王老板定是一路兼程从荆州北返,难怪不知,此事早已风传江湖。”说着向包沽道,“此事包兄知之甚详,就请包兄替王老板说道说道。”
包沽止住笑声,端起碗喝了口酒,顺着那人的话说到:“此事要从晋州隆福镖局说起。话说隆福镖局总镖头郝老英雄年轻时拜在少林寺达摩院圆定禅师门下,为俗家弟子,其性格刚烈又为人正直,甚得圆定禅师喜爱,故授以佛门狮子吼、烈日鞭法、大力金刚指等少林绝技,艺成下山后于汾水河畔三吼震死在河中府一带为非作歹的河中六怪而一战成名,人送外号“烈狮”,而后其在江湖上又多有侠行,为江湖同道所敬重,期间更是与侠女柳飞絮结成百年之合,成就江湖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佳话。”说到这里,包沽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接着说道,“只是美中不足,郝老英雄年近四十岁才得一子,取名郝嵩;中年得子,欢喜之余也暗自思量,自认其出道以来与柳女侠多有杀孽,虽说手刃之人都是恶贯满盈之徒,毕竟是沾了血腥,有违天和,便与柳女侠携子定居于晋州,开得一家镖局叫‘福隆镖局’,因其出身少林,且在江湖上名声甚高,又善于打点,黑白两道也都给些面子,镖局经过近十余年发展,大有成为中原第一镖局之势,若无变故,待郝少侠长成,便要坐实了中原第一镖局的名头。”
说到这里,包沽把碗中的酒一干而净,中年商人赶紧替其满上,并问道:“按包少侠所说,莫非福隆镖局还真出了变故不成?”
包沽笑道:“何止是变故,所发生之事可以说是近百年来最轰动江湖的大事件!”包沽看着被这话震的满脸惊诧的王老板及周围众人,甚是得意,接着说到,“话说半个月前,福隆镖局接了一趟从晋州往汾州的镖,押送一批数目不是很大的黄白之物,按理说沿途黑白两道都已打点好,行程又不是很远,虽说此趟镖的镖头是初次出镖的郝嵩郝少侠,但有郝老英雄派的一干经验丰富的老镖师从旁协助,想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不想终因郝少侠年轻气盛闯出祸端来了。”包沽停顿了一会,歇了口气,接着说到,“此趟镖走的是水路,一条大船载着五十多位镖师押着镖逆汾水而上,谁知在中途时遇见几个不长眼的贼人,仅五六人竟敢打福隆镖局镖船的主意,往日里众镖师将其驱逐了便是,只是那日郝少侠豪气大发,领着十七八个镖师登岸一路追杀,终在那伙贼人的老巢将其截住,斩杀了四人却跑了两人,查抄时在贼人头目身上搜出一只铁盒,当时未曾细看,不想到汾州交付镖货后,在归途中却遭到汾水河上最大的水贼‘汾水帮’袭击,不仅被击沉了镖船,更是被袭杀了近半的镖师,幸亏郝少侠见机的快,在船沉没之前率剩余的镖师从陆路往晋州方向奔逃,但是期间并不见得比水路安全,除了身后的“汾水帮”追杀外,沿途又多被其他绿林截杀,更有一些独行的蒙面高手出手阻截,待到郝老英雄接到飞鸽传书前来接应时,郝少侠身边竟然只剩下不足十人,且人人带伤,而后的行程仍有蒙面人不断的偷袭,所幸未再造成伤亡,可怜福隆镖局到了接近晋州城时,始知道被袭杀的由头竟然是那从那贼人身上得来,未及查看的铁盒。”说到此处,包沽都觉得不胜嘘唏。
王姓商人是常年经商,自然知道镖局折损了四十多镖师的后果,光赔付安家费至少也得四五万银两,更重要的是声望以及有经验的镖师的损失,那不是几万两银子所能挽回的,福隆镖局确实因此变故没落了;想了一会,仍好奇的问道:“能吸引如此多的江湖侠客北往,难道那铁盒有古怪?莫非是藏宝图?”
话音刚落,却引来同桌几人及周围一些江湖人士的哈哈大笑,包沽抚掌笑道:“王老板定是说书的听多了,天下哪有那么多藏宝图,又有多大的宝藏能让汾州和晋州一带的黑白两道不惜冒着得罪少林寺的风险袭杀隆福镖局?要知道福隆镖局总镖头二十年前就名震江湖,其师门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寺,平日里谁愿意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