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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真的心大,沈宜欢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快午时才醒来,不过她并不是睡足了自然醒的,而是活生生被饿醒的。
醒来之后,沈宜欢下意识想叫绿珠去给她拿吃的,然而她刚一撩开床上的纱帐,就敏锐地发现外面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只见舞阳郡主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屋子里,此时正坐在临床的榻上,目光沉沉地翻着什么,脸色瞧着不太和善,而绿珠则低着头跪在舞阳郡主的脚边,明显正在受罚的样子,身姿显得单薄又可怜。
看见这一幕,沈宜欢短暂地愣了几秒,显然有些搞不清楚眼下这情况到底是什么神展开。
舞阳郡主过来她还能理解,毕竟镇国公之前说过,等她睡醒了要她好好向舞阳郡主交待来着,而她这一觉又睡得颇久,舞阳郡主提前来了不稀奇。
奇怪的是,绿珠好端端的怎么就受罚了呢?是谁罚的她?
直觉告诉沈宜欢,罚跪绿珠这事儿应该是舞阳郡主做的,只是她却不明白,舞阳郡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理说绿珠那样循规蹈矩的一个人,应该不至于惹舞阳郡主生气才是。
就算今日例外一些,绿珠真的毛手毛脚惹了舞阳郡主不快,可舞阳郡主从来不是那种控制欲很强、或者喜欢借题发挥的人,显然也不太可能因为一点小错就惩罚下人,尤其还是自家闺女的贴身丫鬟。
在舞阳郡主看来,姑娘家的贴身丫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一个姑娘的脸面,而动了姑娘家的贴身丫鬟,就等于伤害姑娘家的脸面,因着这观念,舞阳郡主平时虽然对沈宜欢严格了些,却很少插手这捧月居的事情,一向是给足了沈宜欢尊重和自主权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却罚了绿珠的跪,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舞阳郡主真的生气了,而且是怒不可遏的那种,否则她不可能无辜迁怒自己女儿院子里的人,怎么也要给闺女留点面子的。
思及此,沈宜欢不禁向绿珠投去了一抹略带歉意与同情的目光。
她知道,绿珠是被她半夜偷跑出门这事给带累了。
……
舞阳郡主原本是坐在小榻上看账本的,可不知是不是心里压着事的缘故,那些账目她并不怎么看得进去,整颗心都被在床上酣睡的沈宜欢牵动着。
也正因为把注意力都放在沈宜欢身上,所以她刚一有动作,舞阳郡主就发现了。
她于是缓缓放下手中的账本,抬头冲沈宜欢的方向沉声问道:“醒了?”
其实在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被舞阳郡主清算的时候,沈宜欢第一反应是躺下去继续装睡,然而还未等她有所行动,舞阳郡主就开口了,于是沈宜欢只能硬着头皮一边披衣坐起,一边小声唤了句:“母亲。”
舞阳郡主闻言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多少,不过她也没落沈宜欢的面子,强压着情绪淡淡应了:“嗯。既然醒了就先起来洗漱用餐吧,晚点我有些事要同你讲。”
听见舞阳郡主让自己先吃饭,沈宜欢也说不出心中是感动多一些还是忐忑更多一些,但她也不敢反驳什么,只能乖乖点了点头,“我这就起来,只是母亲……”
沈宜欢说着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往绿珠那边瞥了一眼,似乎正在纠结要不要顺便替绿珠求个情。
舞阳郡主本就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沈宜欢心里在想什么?她不就是想替受她牵连的贴身丫鬟求个情嘛?
若是放在平时,舞阳郡主可能就遂了沈宜欢的意,放过绿珠了,可眼下沈宜欢做的那些事委实有些太出格了,她心里正气着呢,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做个善解人意的好母亲、好主母?
因而舞阳郡主眉梢一挑,故作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道:“怎么?你是不想洗漱,还是不想吃饭?如是如此,为娘倒也不介意先跟你算算总账。”
沈宜欢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她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呢,绿珠自然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不不,我想洗漱吃饭的,母亲你稍等,我这就起来。”沈宜欢一边说一边系着衣服匆匆下了床。
因洗漱用品的是早就备好的,屋子里也有别的丫鬟侯着,故而就算绿珠此时没有办法上前伺候,沈宜欢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不得章法。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舞阳郡主早看透了她的本性,为了避免她故意磨蹭,今日代替绿珠伺候她的丫鬟手脚格外麻利,没多大会儿功夫沈宜欢就洗漱更衣完毕了。
等她一切都收拾妥当了,被舞阳郡主打发去大厨房取饭菜的杏雨正好拎着食盒从外面回来,时间掐得可谓刚刚好。
因舞阳郡主也没用午膳,所以杏雨拿回来的饭菜是两个人的量。
饭菜取回来之后,杏雨看了看仍旧端坐在小榻上的舞阳郡主,有些不确定地问了句:“夫人,要摆饭吗?”
“摆吧。”舞阳郡主随意地点了点头。
杏雨遂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摆了。
饭菜摆好之后,沈宜欢和舞阳郡主都迟迟没有动作。
舞阳郡主是没什么胃口,至于沈宜欢,她则有点忐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吃这个饭,尽管她这会儿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
也不知是不是不能念叨,沈宜欢刚想到饿这个字眼,她的肚子便十分不争气地响了起来,那巨大的“咕噜”声,就是坐在小榻上的舞阳郡主都听见了。
因为听见了沈宜欢肚子唱的空城计,舞阳郡主心下好气又好笑,遂一边起身一边睨了沈宜欢一眼,道:“饿了就吃啊,还等什么呢?”
被人听见自己肚子响,沈宜欢就已经快要尴尬死了,偏此时还被舞阳郡主念叨,她不禁有些委屈起来,小声道:“母亲没动,女儿不敢先动。”
沈宜欢这么一说,舞阳郡主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带给她的压力,她于是也不继续坐着了,站起来拍了拍衣角,道:“那就先用膳吧。”
说罢这话,舞阳郡主已缓缓朝着餐桌走了过去。
沈宜欢看着舞阳郡主走来的身影,目光又下意识飘到了还跪在地上的绿珠身上,几次话到嘴边,却到底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眼看着舞阳郡主都落座了,沈宜欢实在没有办法了,也只能跟着坐了下来,开始食不下咽地吃着这顿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