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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玲的身体比预想的恶化快,只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她就已经需要长时间依赖呼吸机才能维持清醒了。

“心衰的症状太严重了,夫人,您要做好准备。”

医生的话,让林晓欢的情绪跌落到谷底。她不得不将这个噩耗告诉林正豪。

林正豪得知,不顾形象地在林晓欢面前放声大哭。林晓欢的心都要碎了,在她的记忆中,这是林正豪第一次表现得如此脆弱。她想要劝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林正豪用了很长时间平稳心绪,来到病房时,又和平常一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林晓欢不如父亲,看着病床\上的段玲越来越虚弱,她实在不能做到若无其事。

退出病房,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无声地哭泣着。即便Jack已经让她理解了段玲的身体状况,可是,真的到这个时候,她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晚上,段玲感到自己好转了许多,便提出:“正豪,我想回段家的老房子看看。”

林正豪担忧:“现在?太晚了,我们明天天亮再去吧。”

“没关系,长青不是有车嘛。我刚刚梦到我们第一次见面了,草地很绿,秋千一晃一晃的。我呀,很长时间没回去了,想去看看。”

林正豪沉重地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晓欢?晓欢?!”

“哎?”林晓欢从客厅跑过来,“怎么了爸?”

“你\妈妈说,要回一趟老房子,你快去告诉长青,让他准备车。”

“爸……这么晚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林晓欢犹豫地看着父亲,似乎想要在他那里得到答案。

而林正豪只是朝她点头,“去吧。”

车子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这个时间,家家户户的灯已经熄了大半。商场百货公司也都关了门,萧条的大街上,只余下那些孤单的霓虹灯,飞逝而过。

段玲的情绪,似乎一直很好。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幸福地回忆:“正豪,你还记得吗?这边曾经是一片稻田,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是你,让这里变得富饶。”

“当然记得,这是我的第一项提案,将重点转移到郊区,建立全新开发区。”

“当时,爸爸看过关于你的报道,对你赞不绝口。他说他没有看错,他就觉得你与众不同,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爸爸他对你的期望一直很高,他更相信,就算那么多人曾经不赞同年轻的你有资格竞选总统,你也会最终成为A国的执政者。”

林正豪环着段玲,轻轻地叹口气,“是我让爸失望了啊。”

“没有,”段玲知道林正豪指的是什么,“爸爸只是对你抱有太高的期望。他一辈子都是完美主义者,自然不允许自己唯一看中的年轻人有任何错处。想知道,他在救护车上,都对我说了什么吗?”

林正豪一愣,“什么?”

那时,他吓坏了,也很气愤,便去找陆染理论。错过了照看段坪山,他一直很懊悔。

段玲微笑:“他说,他没有看错你。只是,为了我,对你用的手段太过拙劣,才让你一步步走错了路。他劝我是时候该放弃了。”

林晓欢转头看向后面的母亲。

这句话,大概就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外公,最后的遗言了。外公明明最偏爱母亲,却在临终前让段玲离开爸爸?这让她十分不解。

林正豪亦是如此,“为什么,我不懂。”

段玲叹了口气,“爸爸那么聪明,怎会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只是,他要考虑的有很多。你有陆染,他一早就查出来,为了我,他不得不为你设置一些阻碍,让你心甘情愿地选择我。”

“可是正豪,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嫁给你,是我最大幸福……”

“我知道,”林正豪抱得她更紧了,“我知道爸爸为了我们能够在一起做了很多,只是,我没想到,爸他竟然一早就知道陆染。”

知道了陆染的存在,却没有让她消失,这很不符合段坪山的性格。大概是在女儿的事情上,他总会比平时小心翼翼吧。

“你都知道?”

“嗯,第一次不愉快的见面后,他便不再帮我,有一段日子,我举步维艰。”林正豪笑了笑,“不过,我还要感谢岳父,能让我有机会再次遇到你。原来,他才是我们真正的媒人啊。”

段玲笑了笑,身子舒适地依靠在林正豪的怀里。身体疲惫,内心却异常亢奋。她不禁庆幸,她没有听爸爸的劝说,而是继续留在他的身边。虽然这样是自私的,可是最终能够得到他的心,她就很满足。

段宅座落在山脚下,三面环山,一面傍水。长时间无人居住,整幢别墅都掩埋在夜色之下,看起来有了些许的凄凉。

长青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别墅里就亮了起来。

“夫人,我让人临时通了电,您放心,里面的设施都没有动,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段玲点点头,在林正豪和林晓欢的搀扶下坐上了轮椅。

熟悉的环境,让两个老人都很感慨。林正豪推着段玲上了楼,那是她曾经的房间。粉色的围帘,还有旧时代的电视机。一架钢琴放置在角落里,已然落满灰尘。段玲抬起盖子,触摸下琴键,古老的钢琴,立刻发出沙哑的呜咽。

“我妈妈以前很喜欢钢琴,她是有名的音乐家,在国际上很有地位。爸爸很爱她,这间房子,是他送给她的成年礼物。”段玲看着房间的每个角落,仿佛是在回忆,那个从未和她见过面的母亲。

“我的出现,大概是爸爸最大的痛苦。是我让妈妈离开,也是我,让爸爸彻底没了爱人。”她看向林正豪,“所以,他才会那么爱我。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这过分的关心,最终让他不幸离开。”

“对不起。”林正豪从前并不了解段坪山,只知道他是个很有内涵很懂得运用权术的人。在他的管理下,段家的产业可谓辉煌到了极致。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值得人们敬仰的商人兼政客,会有这样细腻的一面。

段玲是段坪山和妻子唯一的女儿,他自然将所有的感情全部倾注在女儿的身上。

那种感情,堪称溺爱。

他不会允许这份爱,被外人碰撞出一点瑕疵。

而他,却在段坪山的完美上,划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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